“小虫，你怎么会想这个问题，我觉得惊山不是坏人，而且这件事和我们没有关系，是不是？“莫小蕾担心地看着我说道。

我点点头，是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惊山在山洞里生了一个火堆，昨晚我们拾的树枝还多了很多，大家草草吃了些东西，阿公被扶着躺在了石台上，石台上原来有的被褥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早已经板结破烂不能使用，好在火堆给人很多温暖。

我自告奋勇守上半夜，实际上我也睡不着，坐在洞口望着外面漆黑的树林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股药香飘了过来，我眼皮控制不住的发沉，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感觉到有清凉的雨水淋在脸上，鼻子里还闻道一股熟悉的香味，睁开眼就看到阿香在眼前开心地向我挥手，旁边还站着胡须男阿虎，他的脸上有很多划伤淤青，看来前一段时间受了些伤。

“嗨，小哥哥，我们又见面了。“阿香脸凑的很近，声音很柔媚。

我急忙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洞口，但是山洞里的人睡得很死，居然没有发现有外人进来了。

“不要担心，我们刚才帮了个小忙让大家睡得好些，晚上不就是应该睡觉吗。“阿虎嘿嘿地笑着说。

“哦，那多谢了。“我应了声，将身体靠在洞壁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阿虎生气了，叫道：“你倒是舒服，我们在雨里窝了三四个小时，你刚才和方家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就在了。“

我有些生气地睁开眼睛，阿香推了一下阿虎，笑嘻嘻地靠过来说道：“老实说，那个阿公放在坟里的东西是你寄过来的，是不是？“

仿佛头脑里闪过一道闪电，我被阿香的话震惊了，想着该开口否认。

”别说不是你，你一月初的时候寄了一个匿名包裹到那个阿公的地址，我们碰巧不小心看到了这个包裹单。“阿虎的声音有些阴险了。

阿香又开口制止了阿虎，转过头表情认真说道：“李先生想见你，他说只有你可以去彻底解决血蛊，他让我告诉你，他有你想要的东西，帮他就是帮你。“

我让他们在洞口等着，走到火堆旁找到自己的背包，站起身子，想了想又走回到莫小蕾身边蹲下，看到莫小蕾的眼睛闭着，但是眼珠在眼皮下不停地动，我喊了她一声，眼珠顿了一下，然后又快速动了起来，我将人皮拿出来，塞在她的衣服里，然后掏出笔在她手上写了一句话，让他们在土碗村等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会努力让你活下去。

我们在雨中走了大半个小时，三道手电筒的白光在漫天飞舞的雨丝中朦朦胧胧，阿虎滑倒了两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虽然很不喜欢他，但是还是和阿香一左一右地扶着他走，阿虎没有想到我会帮他，语气感激地道了谢，又开口抱怨说他之前脚受伤了是因为一直尾随阿公，他怀疑阿公早就知道他在后面，所以故意带他进什么陷阱想害他。我默默地听着他的抱怨，心里在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想离开，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李雨时的山洞就在我们前几晚住过的猎人小屋附近，不知道他们是否早就在我们后面尾随。我们走进山洞的时候，李雨时正脸色苍白一脸痛苦地靠着洞壁坐在一个行军床上，身前是一个大火堆，火堆上架着一个小铁锅，山洞里还有六七个穿着登山衣的汉子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边闲聊着，那个黑脸小伙子阿水正用一个热毛巾给李雨时敷在头上，阿水看到我，脸上明显出现一丝惊慌，我脸色平静，眼睛根本没有看向他。

阿香跑上前，从李雨时床边背包里取出一个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针管，撩起老人的袖子给他注射，好一会儿之后，李雨时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看到我站在面前，开口微笑了一下说道：“又见面了。“

我在床前找了块石头坐下，心情有些复杂，还是开口说道：“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李雨时叹口气，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问道：“你见到我力哥了？“

“你早就认出他了，为什么不直接去和他谈一谈，你不是想解血蛊吗，他的血蛊已经解了，是不是？“我问道。

“是的，我几十年前就找到他了，只是他好像什么都忘了，连我这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人都忘了，我只能在他住的寨子旁盖个房子，可以尽可能多看看他。“李雨时叹了口气说道。

”恐怕是想盯着他看他什么时候可以想起一些事情。“我语气有些揶揄。

李雨时没有生气，仔细地看看了我，然后说道：“你不觉得我们两个是同一类的人，隐忍甘于寂寞，心里藏着太多的事情，如同冬眠中的虫子，只有惊蛰的滚滚雷声才会让我们从土壤中爬出来，而今年这六十年的血蛊大劫就是这滚滚雷声。“

我听得愣住了，忍不住开口反驳：“我不会去为了自己去陷害别人，我和你不一样。”

李雨时笑了，说道：“那是你没有遇到你自己真正在意的，面临选择时，谁也不是圣人。”

我一时语塞，李雨时笑了笑，站起身子舒展了一下腿脚身体，说道：“看来今晚大家都没有睡意，如果你还有耐心听一个老人唠叨几句，我可以再给你说几句当年的事情。”

看到我的沉默，李雨时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沈李何方四家不可以离开土碗村吗？“

“我们四家的先人曾追随太平军翼王石达开，沈家先人是翼王的侍卫长，我们另外三家的先人是他的异性兄弟。当年在靖西时，太平军从一个土官手中搜到一份长生丹秘方，说此丹可以起死回生，翼王说此是巫术就下命令焚毁，但是沈侍卫长却偷偷将秘方留了下来。

后来，天京事变后，翼王石达开独自带兵北伐，被阻于大渡河，兵败在即，他准备牺牲自己性命保全大军士兵生命，临行前命令沈侍卫长突围出去回天京，沈侍卫长和另外三个异姓兄弟连夜离开大营，剃了头发乔装打扮成和尚往天京方向逃去。

走到半路上就听到了石达开和全数将士被杀戮的消息，四个人忍者悲痛一路上风餐露宿，晓行夜出躲避清军检查，转道广西时遇到翼王旧部，听到天王洪秀全病重，兄弟四个人便停下考虑，若洪秀全病故，那太平军必不能胜，所以当务之急最为重要的是保全洪秀全恢复康健。

沈侍卫长拿出长生丹秘方，按照秘方做出了几颗药丸，找了几个垂死之人试验药性，结果人全部被毒死了，沈侍卫长大吃一惊，带兵找到当年被搜出秘方的土官，一顿毒打后土官招供秘方是从当地一个巫师处得来，土官只有秘方但从没有自己制作过丹药。千辛万苦后找到那个巫师，才知道制作此丹药还缺一位很重要的药引，此药引珍惜异常，连巫师也不知是何物，只有大巫师可以去一个神秘所在采得少许，幸而巫师手中还留有一些，四个兄弟按照巫师指点，终于做出了长生丹，再次找了几个垂死之人，这次服药的人全部恢复健康。

四人还未及启程，就听到洪秀全病故的消息，他们知道太平军大势已去，靖西虽然仍在太平军手里，但是失陷只是时间问题，兄弟四人的去向一时难以定夺。正在这个时候，兄弟四人又遇到了一个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就是四个人同时全部病倒，一点小伤口也会血流不止，而且身上还生出恐怖的血纹。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之时，巫师出现在他们面前，给了他们一个续命汤剂的药方，言明他们中的是血蛊，会延续到后代身上，此续命汤剂必须在每年惊蛰前服下，但逢庚子年时必须用长生丹才可活命，且长生丹一生只可服用一次。

而后二十年时间一瞬而过，太平军兵败后，四个兄弟到处躲藏官府捉拿，一边私下里打探如何解蛊，有一天居然不经意间发现了巫师的踪迹，那个巫师背着一个身体瘦弱的男人走在大山之中，四人没有惊动他们，只是远远跟在后面，一直到了一个异常绝密的所在，四人看到他们走进一个屋子里，听到巫师称呼那个瘦弱男人是大巫师，而且这个大巫师居然是个瞎子。

四个人大喜过望，想到大巫师必然可以有解蛊之法，等到冲进屋子时却被大巫师幻术控制住了，小小屋子如同迷宫让人在里面根本进出不得，四人在幻境中走得筋疲力尽全部瘫软在地，以为要丧生在那，大巫师撤了幻境对他们说，只要四人答应在一个秘密的所在世世代代守护一本书，那么他可以放了他们，还可以给他们足够的药引去做长生丹，让他们家族可以在一百年内安全无虞。

四人商量后就同意了，沈侍卫长站起身来从大巫师手中接过一个石匣，里面是一本撕了一半的书和一个地图，大巫师又对他说了几句话叮咛。四人又跪下求大巫师解蛊，大巫师告诉他们在一百二十年后的庚子年时，有一个人会出现，他是我们四个人家族解蛊的最后希望。“

李雨时说到这里，目光又看向了我，缓缓说道：“大巫师说那个人叫石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