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和你一起过来？“我吃惊地问道。

“是的，秀儿自从你出生后，她每天没日没夜的研究着怎么去解血蛊，总是要到这里寻找一些她要的东西，有时候我也会陪她过来，秀儿走进这些溶洞里，总会笑着说她闭着眼睛也能摸出去。“李雨时笑着说着，眼圈有些红了，拿下眼镜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细布仔细擦了擦。

“我印象中我妈一直忙着工作没有时间理我。”突然觉得心里很疼，比我妈离开家时我哭的时候还疼。

“你妈休息的时候只会谈你，说你会爬了，会走了，你跟她说班级里有女孩说喜欢你了，一件一件事记得清清楚楚，反反复复地说。我有时候看她太累，让她休息一下，她就说她不能休息，要不就不能给你解蛊了。“李雨时的话说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像尖刀一下一下刺在我的心上。

“今天阿文会取了长生丹的药引回去，如果你想回去，你可以和他一起回去，他会给你足够的钱，足够你去享受人生了。“李雨时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将眼里的泪水强忍了回去，看着李雨时摇了摇头。

在溶洞里行进，时间仿佛停止了，我要不时看一下手上的腕表让自己感觉到时间还在流逝着，在腕表时间显示下午五点的时候，溶洞里的空气好像明显不那么潮湿，李雨时在抬轿上笑着说我们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要到了。

莫小蕾的眼睛困惑地在我们行进的狭长的溶洞隧道里游移不定，我问她怎么了，莫小蕾告诉我这个隧道她曾经来过，果然又走了几十米远，一个熟悉的山洞出现在眼前，这不就是我和莫小蕾刚到广西的时候掉进去的有着壁画的山洞，手电筒光照在洞顶上，原来有的漏洞已经被一块铁板严严实实地盖住。

“认出来了？“文哥在我们身后说道。

我和莫小蕾一脸的懵然，记得当初我们从山洞里出来，之后走了一两天路程去了山下的县城，然后在深山里走了几天才到了土碗村，结果在溶洞里只走了不到两天就回到了这里，原来我们之前在山上走的路都是在绕圈啊。

一路走到山洞里，惊山看着铺满整个洞壁的壁画眼中惊疑不定，阿水和阿生走在他身后也对着洞壁指指点点，李雨时交代了文哥和阿香几句话，他们两个点了点头，快步走向一个角落。

走到之前和莫小蕾发现的地上凹坑的地方，凹坑盖回原处，我还记得之前提起凹坑盖子的时候，一只黑蛙袭击了我，后来还是莫小蕾抓住了黑蛙。

“当时那个黑蛙到我手上就不动了，我看到你昏过去了，也没有想太多，提起这个盖子，把黑蛙又扔了进去。“莫小蕾心有余悸地指着凹坑说。

说话的时候，看到两个穿着连体防护服的人摇摇摆摆走了过来，透过面前的透明塑料面罩，原来是文哥和阿香两个人。

李雨时伸手对我说：“小虫，借你红珠一用。”

我从背包里拿出木盒，李雨时小心地从木盒里取出一颗红珠，转身放在阿香手中，阿香将胸口挂着的一个镂空小盒打开，将红珠放了进去。

文哥从地上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瓶口封得严实的水瓶，拧开瓶盖将一些红色粘稠的液体倒在凹坑附近，山洞里弥漫着一股很难闻的腥臭血味，惊山站在我身边，眉头皱了皱，说道：“蛇血。“

文哥看到蛇血已经渗进地里，将水瓶收回背包，凹坑下已经传出咚咚的撞击声，文哥对着阿香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抓住凹坑盖子上的铁环轻轻提起，刚刚提起一点缝隙，一个黑影从下面的洞里挤了上来，趴在地上舔舐地上的蛇血，我眼睛瞪大了，爬上来的正是和我之前遇到的那种黑蛙。

阿香抓住黑蛙后面两只腿，将它倒提起来，黑蛙动了两下就一动不动了，嘴里流出一些粘液落入下面早已放好的钢瓶中。

等到粘液流尽，阿香将黑蛙抛在一边，文哥又提起凹坑盖子，又有一只黑蛙挤了上来，阿香如法炮制倒提黑蛙收集粘液，一连有五只黑蛙被取尽粘液后，钢瓶已满，阿香拧紧瓶盖对着文哥点了点头，文哥做了个OK的手势放下铁环直起了腰。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山洞一个角落突然响起砰地一声，好像是什么瓦罐摔在了地上，几道手电光束一起指向一个角落，有一股白烟从那里袅袅升起，然后迅速向我们的方向蔓延过来。

“蛊烟。”惊山惊叫了一声。

众人都是心里一紧，急忙用手捂住口鼻，文哥那里传来一声闷哼，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他的身后有一个黑影一把抓住地上的铁环高高提起，下面的地洞里迅速跃上无数的黑蛙，黑蛙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眼睛里的红光一闪一烁，它们在地上贪婪地将地上的蛇血舔舐干净，然后便将猩红的眼睛向我们看来。

事情变化得太快让我们都有些懵了，在黑蛙向我们扑过来的时候，我听到李雨时大喊道：“都向阿香和小虫身边靠拢。”

人群乱哄哄地在山洞中乱跑，不断有手电筒落在地上又被人踢到，手电光束在山洞里乱舞，白烟已经笼罩住所有人的身影，我被人重重地撞倒在地上，有两只有力的手在粗鲁地扯拽我背上的铜鼓背包，我转过手臂向那两只手击打过去，手中的手电筒光照在那个人的脸上，原来是阿水，阿水的眼睛躲过手电筒强光，狠狠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我身子痛苦地蜷缩，背后的铜鼓背包已经被阿水抢走，耳朵里听到阿水冰冷的声音，“你不该来这里。”

是他，那天晚上阿水是走进我房间的两个人中的一个，我不顾白烟吸进嘴里大声喊：“是阿水，阿水抢走了铜鼓。”

我强忍着疼痛爬起来，阿水的身影穿过白烟向地洞处跑去，他身子一跃跳进了地洞，我追过去也跟着他跳了下去。

我的身子落在一大团黏腻冰凉的黑蛙上面，也不知道压死了多少黑蛙，身后又跟着通通的下落声音，好像有人陆陆续续地也跳了下来。

我顾不上后面的人，眼睛里只有前方阿水抱着铜鼓一路狂奔的身影，地洞下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溶洞里的怪石嶙峋，更不会有草木，手电筒光里可以看到的是一大片无限伸展开去的平坦坚硬的地面，上方是同样粗硬的岩石穹顶。

地面不停向下，如同跑在下山的道路上，觉得和头顶上方岩石穹顶也越来越远，视野也更加开阔，不时可以看到一群一群的黑蛙拦在路上，但都是对我和阿水视而不见，甚至远远让开。

终于前方阿水的身影被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拦住，阿水转过身喘着粗气看着我说：“你不该来这里。”

我在他身后也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气，觉得肺都要炸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就会说这句话？”

“我几次给你机会让你离开，你还是一步一步地跳进来，马上就要死的感觉不好吧。“阿水阴测测地说。

“不知道，我真的还没想过。“咽下一口带着血味的口水，我直起身子看着阿水说：“你倒是可以离开的，又为什么要跳进来？”

“我？我有选择吗？我阿公的阿公死在这里，他的阿爸也死在这里，还有我的阿公和阿爸他们都为了找寻这里再也没有回去，这就是我们养蛊人的宿命。“阿水声音颤抖且疯狂。

“养蛊人？你是阿黑的后人？“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问道。

“你想明白了，可惜还有很多事你不明白。“阿水笑了起来。

不知道阿水在说什么，我也懒得去想，身后一连串的脚步声，微微回头看到惊山背着李雨时一路跑了过来，身边有文哥护着，后面是莫小蕾，阿生和阿香落在最后，他们的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数不清数目的黑蛙如潮水般的包抄过来，无数红色光点在一片黑潮中闪烁。

“李老先生看见你跳了下去，就带着我们一起下来了。“莫小蕾抢着说了一句。

我拉过莫小蕾在她耳旁轻轻说了一句话，然后转头对着阿水说：“放下铜鼓，我保证请李先生分一些长生丹给你，你不用担心今年的血蛊大劫。“

”过了今年呢，以后呢，我们养蛊人难道要一辈子担惊受怕等着你们施舍着什么狗屁长生丹才能活下去？如果必须这样，我宁愿去死。“阿水吼叫道。

身后突然传出阿香压抑着痛苦的闷哼声，我急忙回头一看，阿生手持着一把刃口锋利的匕首抵在阿香脖颈上，劫持着阿香一步一步向阿水处退去，阿香脖颈儿处已经渗出鲜红血液，脸色又惊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