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愣了一下，“接他上学？可小牛他学费还没凑足呢，他说国庆后再去。先请进来坐吧，小牛他一会就回来了。”
屋内烧着煤炉，李妈妈正在做饭。
烧得漆黑的大铁锅里煮着一锅土豆，并没有其他的菜。
刚坐下，就听到外面有动静，是李维佳回来了。
李维佳全身都是煤，脸上，头上，全都是。
看到沈昊，李维佳愣了一下。
“你好，李维佳同学，我是商管二班的副班长，我叫沈昊。”
李维佳一听就急了，“是学校要开除我的学籍了吗？我准备下个月凑足学费就去学校的，能不能请学校通融一下……”
“你不要急，不是学校让我来的，是我代表班上来接你去上学的。学费的事有公司愿意提供贷款，你毕业后分期还就行了。”
“真的吗？真的有人愿意提供贷款？”
“嗯，千真万确，所以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和我们一起出发，去学校上课了。”
“那太好了，你们快请坐，一会就吃饭。妈，你再炒个鸡蛋吧。”
“我这就拿鸡蛋炒，你先去洗洗吧。”李妈妈道。
“好好好，我先去洗洗。”
李维佳扯了一根水管到旁边的屋子，洗干净后换了身衣服出来了。
虽然洗干净了，但皮肤还是很黑，不过还是比脸上有煤时白多了。
李维佳五官端正，因为长期做体力活，身体很壮实，就是身高稍差了一些，感觉他只是和高挑的司南差不多高。
以后也不会再长很多了，最后好像也就一米七还差一点点的样子。
“沈昊同学，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觉得你好面熟。”李维佳道。
沈昊笑了笑，“是吧，可能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这位也是我们班同学吗？”李维佳问司南。
“她不是，她是师大的。”
“哦，那她是你女朋友？”
“我觉得是，她是不是也这样认为，你得问她。”沈昊笑道。
司南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应该算是默认？
“我们过来的时候，在县城买了一些东西，车停在村口，你帮我去搬一下。”
李维佳这人实诚，也没多说客气话，就和沈昊到村口搬东西去了。
村里很安静，偶尔听到一两声狗叫声。
“你是在煤井里做事吗？一身的煤？”沈昊问。
“是的，我本来是不下井的，因为我爸就是死在煤矿。最后黑心煤矿说是他们没有责任，是我爸自己操作不当导致事故。最后只赔了两万块钱安葬费，我和我妈往上面告，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但你因为筹不到学费，还是只有下井了？”
李维佳点头，“没有其他的出路，只能下井。但他们嫌弃我是学生，干不长久，工钱也比普通工人要给的低。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村子下面都被掏空了，房屋的墙也开裂了。黑心煤老板赚了大钱，我们这些人却越来越穷。”
沈昊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老沈曾经也是煤老板，不过老沈好像没那么黑心。
“这个世界总是有很多不平的事，只能看开一点了。”沈昊苍白地安慰。
“嗯，所以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至少更公平的，不由部分人制定规则的地方。”李维佳道。
沈昊心里叹了口气，不管你走到哪里，规则始终都是少部分人制定的。
只是地方越大，机会更多，也相对更公平一点而已。
要想不受欺负，除非自己变得强大，变成参与制定规则的人。
不过沈昊不想和他说那么多，李维佳还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很多事他现在还不明白，说再多也没用。
把沈昊买的肉拿回家后，李妈妈把肥的和瘦的都切了一些，用红辣椒炒了一大碗。
李维佳拿出一壶绿色的酒，“这是我们当地的特产猕猴桃酒，你们尝尝。”
看着那酒的颜色，沈昊觉得有点像宫斗剧里恶毒皇后赐给女主的毒酒。
“你试一下，如果能喝习惯就多喝一点，喝不习惯那就不喝了。”
沈昊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
虽然颜色看着恐怖，但其实味道还行。酸酸甜甜，有非常浓郁的果香。
李维佳给自己也倒了一满碗，“白天累了，晚上我就会喝点，身体会舒服一些。”
然后看向司南，“女同学要不要也来一点。”
司南赶紧摇头，“我不会喝酒的。”
但沈昊知道她也好奇这么绿的酒会是什么味道，就把自己的碗递给她，“你也尝一口，别喝醉就行。”
司南是真想尝试一下，但她不好意思拿沈昊的碗来喝。
“你倒一点我尝尝。”
沈昊把自己碗里的酒倒了一点给司南，司南小心地尝了一口，然后点头，“挺好喝的，不像白酒那么辣。”
沈昊发现，在自己的调教之下，小勺子现在没有之前那么内向了。
更好玩了。
“这个酒度数低，女娃子也可以喝的。小姑娘喝半碗吧，不会醉的。”李妈妈也劝道。
司南赶紧摇手，“我喝两口就行了，喝不了半碗。”
吃完饭后，司南帮着李妈妈洗碗收拾，沈昊则帮着李维佳准备行李。
和所有贫困生一样，李维佳也想把能带的都带上，这样到学校后就不用再花钱买。
收拾完毕，已经快十二点了。
洗脸洗脚后就睡下了，晚上蚊子有点多，又没准备蚊香，和蚊子斗争了半宿，最后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李妈妈已经把饭做好了。
农村也没什么菜，还是昨晚那几样，炒肉，炒鸡蛋，炖土豆。
吃完饭后，就准备出发了。
司南轻声对沈昊说，“我们去村口等他，让他和妈妈单独说话。”
沈昊点头，女孩子还是心细。
儿子要出远门了，母亲肯定有话要交待，确实是应该给母子单独说话的时间。
到了村口，沈昊伸手揉司南的头，“还是你想得周到，现在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傻了。”
“我还知道他们家的鸡蛋本来是留着卖的，因为我们来了，所以才拿出来炒给我们吃。”司南说。
“因为你们家也这样？”沈昊问。
“嗯，我们家在乡下的时候，鸡蛋也是舍不得吃的。要留着拿到街上去卖钱。”
沈昊有些心疼，“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和维佳都是。”
“我和他都很幸运，因为都遇到了你。因为有你帮我们，我们才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