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校园。
班主任马老师把颜颜叫到办公室，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曾几何时，颜颜也是好学生。
尤其是数学特别厉害，是一中史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中考数学成绩是满分的学生。
可现在的颜颜，黄发眼影口红，哪里还有当初数学小天才的样子。
马老师很心痛，也觉得确实是到了必须治她的时候了。
再这样下去，这孩子就变得平庸了。
“马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颜颜一无所谓的样子。
“学校最近关于你和司小北的传言很多，我想请你解释一下。”马老师说。
“解释什么呀，我就是在和他谈恋爱，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是真心喜欢对方，谁也拆散不了我们。”
马老师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本来想说一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结果话到嘴边，还是硬咽回去了。
“你们还多次在学校打架斗殴，影响极为恶劣。现在学校决定开除你们当中一个，你和司小北，只有一个继续留校。你说是开除你，还是开除他？”马老师问。
颜颜有点呆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和司小北本来都是成绩优异的孩子，可是现在你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不能再在一起，你们必须要走一个，这是学校的决定，也是你爸的意思。这件事没得商量，你说，是你留下还是司小北留下。”
颜颜再嚣张，其实也还只是个孩子。
是真懵了。
她突然想起沈昊说过的话，一个父亲如果要保护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手段都可以用的。
没想到昊哥说的是真的。
“是我爸让你这么做的？”
“也是学校的意思，所以你是选择自己离开，还是让司小北离开？”
颜颜呆呆地看着马老师，然后坚决地说：“我走吧，让司小北留下。”
“为什么？”马老师问。
“他学习成绩好，可以考上好的大学。”
颜颜说着，转身跑开了。
过了一会，司小北也被叫到了办公室，马老师对他问了同样的问题。
司小北没想到会是这样，呆呆地看着马老师，说不出话来。
他迟疑了。
他没有像颜颜一样果断地决定让颜颜留下，自己走。
……
沈昊在一中门口接到了司小北，他显然哭过，眼眶红红的，非常明显。
沈昊没有经历过这种青春疼痛文学中的恋爱故事，没办法完全感同身受。
前世他唯一爱而不得的就是司南，而且是自己混帐错过的。
这一世佳人就在身边，很难代入司小北这种失恋情绪。
但为了表示尊重，还是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小北，节哀！”
连呆子司南都觉得这话不妥，扭过头瞪着凤眼看着沈昊，“你，你在说啥子？”
“我的意思是，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跟夜风一样的声音，心碎的很好听……”
沈昊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直接唱了几句。
“这是什么歌呀，还蛮好听的，我好像在哪听过。”司南问。
这是周董的《夜曲》，2005年才出来呢，你听过才怪。
不过岔开话题也是好的，避免继续聊司小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情。
“你在哪听过？”沈昊故意问道。
“不记得了。”司南摇摇头。
“你听的时候，他吐字清楚吗？”
“啊？”
“虽然吐字不清楚，但他一直牛逼。”
“啊？”
算了，大家不在一个频道。
“哥，你就不心我的事吗？”司小北在后面听不下去了。
我都哭成这样了，你们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了？
我的世界都崩塌了，你们去却依然谈笑风生，太没爱了！
“关心的，我了解了你们的情况了。学校不是还没有正式下发开除学籍的通知吗？你先跟我们到森市去呆几天，如果学校开除的是你，那你就不回来了。如果学校开除的是颜颜，那到时候再说。”沈昊道。
“到时候再说是什么意思？”
“如果开除的是颜颜，你可以选择回来继续读书，也可以选择把颜颜接过去。”
“什么？”司南又听不下去了。
“他们既然是真心相爱，那小北完全可以找分工作，把颜颜养起来啊。这样颜颜就可以摆脱她爸，自由愉快地和小北生活在一起了。”沈昊道。
司南都惊呆了，这说的什么话？
你不是应该劝他回来好好学习吗？你劝他去找工作，然后养小女朋友？那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司南又气又急，胀红了脸，“小北他年纪还小，他不应该这样子……”
虽然自己也很弱，但毕竟是姐姐啊。
眼看弟弟要被沈昊带入歧途，不能不说话呀。
“谁说年纪小就不能撑起一片天了，到时候小北混得好了，还可以把你妈妈也接到省城去，好好享福。”沈昊接着道。
这一下给了司小北勇气，他突然觉得看到了曙光。
“哥，你说的对，我不读大学，我也能给妈妈好的生活。”司小北激动地说。
沈昊心里冷笑，没经过社会毒打的憨批都一个样，都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这样的状态下，劝是没什么用的，只能让他去接受社会的毒打。
痛苦是成长的催化剂，越痛苦，人越成长得越快。
但也有些人痛苦过后没有成长，而是选择自我放弃，有些躺平，有些摆烂。
这些倒也都没什么错，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生活方式的权利。
只是司小北如果被社会毒打后选择摆烂，那恐怕司南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没办法，也只能试试。
……
下午的时候，沈昊一行到了省城。
沈昊在森市劳动力市场旁边给司小北找了一家小旅社，单间，十五块钱一宿。
沈昊把钥匙递给司小北，“我给你订了三天的房，三天后如果还要再住，我们再续。这是五十块钱，你节约着用，也勉强够生活费了。”
“今天晚了，明天你就到劳动力市场去找份工作。如果你有学历，那找工作应该到人才市场。但你高中都没毕业，那只能到劳动力市场去找些低端的体力活干了。你有我手机号的，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记住，晚上不要出去，就呆在屋里，哪儿也不要去。”
司小北见沈昊要把他一个人留下，有点慌了。他可从来没一个人住过旅馆。
“哥，我……”
“回去吧，明天一早起来去找工作。”
沈昊没和他唧唧歪歪，直接开车走了。
司小北看着沈昊的车混入车流之中，在路口消失不见，突然有一种孤苦无依的感觉。
副驾的司南一直沉默，看着窗外。
“你是不是在怪我把小北扔在这儿不管？明明我宿舍可以住，却要让他住旅社？”
司南没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如果你劝他，说小北你不要早恋，要好好念书，你觉得他会听吗？”沈昊问。
“我试过，他不听。”司南老实答道。
“所以只能让他自己去尝试，让他知道生活的艰辛，然后才能客观清楚地认识自己，作出选择。”
“那万一他真的找了工作，觉得自己可以养活他的小女朋友和妈妈呢？他学习成绩很好的，就这样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沈昊笑，“你是学外语的大学生，去找工作还只能找发传单一类的活。他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娃娃，你觉得他能找到什么了不起的活？他能养活自己都是奇迹，更别说养活小女朋友和你妈妈了。你以为他是我？”
“所以你就是故意让他去受挫折的？”
“是啊，这还不明显吗？你这也太迟钝了吧？”
司南扭扭捏捏地说，“我猜到了几分，但我还是觉得太残忍了……”
“生活本来就是残忍的，只有能够面对残忍的勇气和能力，才能更好地生活。我们打个赌吧，小北坚持不了一周，最多三天，他就会主动提出回去继续读书了。这三天你不要来找他，也不要管他。要让他孤苦无依，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让他知道现实的残酷。”
“我还是有点不忍心……”
“你要是来看他，就是阻挠他的成长！”沈昊直接一顶大帽盖上去。
“那好吧……”
……
将司南送到学校后，沈昊来到物流公司。
刘海亮被踢走后，公司里的高管目前只有曹建兴一个人了，他工作压力非常大，沈昊得多去看看，替他分担一些。
虽然马上要到下班时间，但物流公司里依然一片忙碌。
沈昊正往办公室方向走去，突然对面走过来一对穿工作装的男女。
女的亲密地挽着男的胳膊，“一会下班你带我去吃披萨好不好？”
“好，只要你喜欢，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男的说。
男的是公司的一名中层主管，名字叫袁志敬，女的则就是徐海的女神陈雅莉。
沈昊借故点烟，站在一边等他们过去。
可是过了一会，那主管没有回来，陈雅莉却回来了。
她是看到沈昊了的，只是刚才男朋友在，所以假装没看到。
“沈昊，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很有钱吗，也要找兼职？”
这就有意思了，陈雅莉这是主观地认为沈昊是来这里找工作来了。
她当然做梦也想不到，沈昊会是这里的老板。
沈昊将计就计，“你能做兼职，我难道不能做吗？”
陈雅莉一脸傲娇，“我不是兼职，我是全职！我男朋友是这里的主管，再过一个月，他就可以把我转正了。”
“实习期是三个月，你才来了没几天，就能转正？”
“有我男朋友帮忙，当然就可以了。”
“是吗，那你让你男朋友帮个忙，把我也安排进去呗。大家也算是认识了，这个小忙你不会不帮吧？”沈昊道。
陈雅莉打量了一下沈昊，冷笑一声，“我凭什么要帮你？”
沈昊装出没皮没脸的样子，“看在徐海的面上啊，我和他朋友，你和他好歹也有过一段情……”
“你放屁，我和他那个死胖子才没有一段情！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是他死皮赖脸缠着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昊摇了摇头，“这话我不同意，我兄弟不是癞蛤蟆，你也不是白天鹅，哪有这么丑的天鹅啊！”
“你……”
沈昊嘻嘻笑道，“好啦，我要去面试了，走喽。”
“你不会面试通过的！”
“靠，这又不是你家的公司，你说不通过就不通过哦？”沈昊道。
“你就是不能通过！没有人会让你通过！”
沈昊懒得理他，叨着烟来到曹建兴的办公室。
曹建兴非常忙，抬头看一眼沈昊，又赶紧低下头继续忙工作。
刘海亮走了，他现在一个人担着原来两个人的工作量，压力可想而知。
“曹哥，要不你打听一下，其他快递公司有没有合适的管理人才，我们直接挖过来用吧，这样长期下去，你也吃不消。”沈昊道。
“目前公司的利润还是不太行，我先坚持一下吧。那些大公司的高管，挖过来一年怎么也得几十万年薪。”
“几十万就几十万吧，只要他值得几十万，开给他也无所谓。一个年薪几十万的人才，很有可能给公司带来几百万甚至更多的利润。我们就是要广纳贤才，不要只图省钱。”
曹建兴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目前公司利润确实太低了，养不起高管，我还是先坚持一下吧。”
“对了曹哥，我这边有一个想法。咱们能不能把同城快递这一块加强，比如说替客户送急件，送机票，送火车票。这块业务相对简单，但利润却不低，如果做起来的话，公司的利润低的情况应该可以有明显改善。”
“可以啊！但目前没有这样的客户啊。”
“我很快就给你找一个！
曹建兴来了兴趣，停下手中的活，“你找一个，上哪找去？”
沈昊正要回答，有人推门进来，却是陈雅莉的那个主管男朋友袁志敬。
“小袁，有事吗？”曹建兴问。
袁志敬一指沈昊，“曹总，这个人不能用！不要让他通过面试！”
曹建兴愣了一下，这是几个意思？
老板不能用，难道你来当老板？
沈昊还以为袁志敬认识自己的呢，可没想到他不认识。
自己平时很少来公司，中层以下的员工确实见的不多，这个袁志敬又是刚来不久，不认识也正常了。
那这就那好玩了嘛，赶紧向曹建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