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初凝文宫

北斗七星，那也才七星。

院长不是说有九星盘吗？

“院长，您刚才不是说有九星，对应九个品级吗？那剩下两颗星去哪了？”苏诚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唉，人族衰弱，自从圣人远去，去今千年历史，已经没人能踏入半圣，乃至圣人品级，剩下两颗星的所在，也成了不解之谜。”朱子柳捏着花白胡须，露出沧桑无奈的神色。

“这也是妖蛮水寇肆虐的原因吗？”

“不错，妖蛮品级只分八个品级，而儒道分九个品级，实力上压制妖蛮一个品级，奈何往圣不存，妖蛮没有了畏惧之心，不断滋扰边境，意在钝刀割肉，逐步蚕食景国。”

苏诚观想了半天，愣是没在浩繁星宇中找到天权星，即文曲星所在。

朱子柳见他有些心急，忙不迭道，“观想文宫也不是朝夕就能学会的，想当初我学习这个也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以你圣前亲点门生的身份，想必不用那么久就能明悟。”

苏诚从袖袋中取出一根毛笔，是下午在文院作出镇国诗后，无意中获得的，当时人多眼杂，也就没有当着三位大儒的面问。

“这个是？”

苏诚将这根毛笔的来历简明扼要地说一遍。

朱子柳接过毛笔，如同老古董商精雕细琢般地凝视着，顿了顿，“想不到，你已经凝练出属于自己的文器。”

“文器？”

“打个比方，文宫是一把弓，文胆就是那根弓弦，正气就是箭矢，而你手上拿着的这杆笔，就是你凝聚这三者的文器，可用来斩妖除魔。”

“每个入了品的儒生都有文器吗？”

“没错，这只是初级，等你到了更高品级以后，儒生们的制敌手段，可不就止这样，言出法随，口诛笔伐，往往只在一瞬间。”

苏诚光是听朱子柳这一番话就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口诛笔伐！

碰见妖魔，念一句给爷爷死，妖魔原地去世。

言出法随！

碰见漂亮的女妖，念一句你裙子掉了，嘿嘿嘿……

论杀敌，还是儒道狠啊，简单粗暴，，一句话，口吐芬芳，就能克敌制胜，还能美名为君子动口不动手，逼格满满的。

“给你讲了这么多，不好懂吧？”朱子柳和蔼可亲地笑了笑，对苏诚勤于思，敏于行的举动颇为满意。

他还担心，得了贡士封号，苏诚就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没想到连夜就来找自己。

重要的是，他没去找程浩，纪随云那两个老匹夫，而是直接来找自己。

这面子多大呀。

这块宝，还是他亲自发掘出来的。

想到这，他内心居然一阵暗爽。

“学生想先回去观想文宫，这文器使用的事？”

“无妨，你体内浩然正气和才气都是泼天级别的，你先学会观想文宫，文宫就像一道闸门，没有打开之前，你的文器是无法发挥真正的威力。”

苏诚想了想，摇摇头，这就好比无崖子传了一身的北冥神功给你，你却一点都不会用，只能等天山童姥这样的名师一步步教你使用。

苏诚起身告别，准备回家。

“等等。”

苏诚回过头来。

朱子柳拿起书架上一本《论语》，语重心长道，“依你现在的见识，恐怕景国的经史子集你都无一不通了，这是我亲手抄录的《论语》，你时常拿出研读研读，圣人的道理，可不是随便翻翻就能明悟的。”

“学生感铭于心。”苏诚恭敬地双手接过朱子柳手中那本分量十足的《论语》。

“谢师宴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啊？”朱子柳冷不丁这么一提。

“这个……”

“我跟你开玩笑呢，景国有规定，凡得文院秀才的考生，江州城都会代为举办一场谢师宴，宴请许多名门望族，这可是难得的社交宴会，你可不要错过啊。”

“院长，实不相瞒，学生一直在苦想如何答谢三位先生传道授业之恩。”

朱子柳捻须一笑，“难得你有这份心，文房四宝，我和程老头也不缺，纪随云那官场老油条更不用说了，山珍海味，年纪都这么大，也没那口福享受，就别费那个心思，好好观想，明悟圣人之道才是正事。”

……

苏诚回到家中，已经是三更天了。

他洗漱完毕，坐在书桌旁，耷拉着脑袋，看着朱子柳赠送的手抄本《论语》陷入沉思。

绛雪拿起书架上的一本《春秋》，杵在一旁，默默地页往右翻。

太枯燥乏味了。

自己阅读，没有苏诚那样绘声绘色，学着说书先生的腔调讲得有趣。

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别去打扰他。

苏诚翻至第一页，一看，“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隽秀的字体，简洁明了。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苏诚来来回回默读了十几遍。

总觉得自己仿佛连这样一句简单的话，都难以理解。

就像置身于一片黑暗笼罩下的灰白迷雾之中，没有光，只有无尽的黑暗。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圣人的诞生，如同希望的曙光洞穿了黑暗，指引人族前进的道路。

观想文宫，面对着浩瀚星宇，也如同是在黑暗中寻找那一颗最亮的星辰。

星盘中最耀眼的魁星，天权星，也是象征文运的星宿。

如大海捞针，寻沧海一粟。

他轻轻闭起双眼，心无杂念，运用朱子柳所教的观想之法，寻找魁星所在。

他逐渐进入状态，开始神游，在繁星中一颗颗，扫荡而过。

名为北斗，自在北方。

他目光一定，瞥见了那颗耀眼的北极星，在那附近找到了若隐若现的勺状七星轮廓。

不会错了。

就是那七颗星。

就在他准备细心寻找之时，却陡然从观想之中抽离出来，猛然发现自己如噩梦方醒，汗流浃背。

想不到，观想文宫，竟然这么费劲。

若不是刚才自己及时跳脱出来，恐怕这个时候，要当场昏过去。

是没找对路子吗？他确实是按院长所说的那样观想文宫。

不会有错的。

“你怎么了？”绛雪捧着书，狐疑地看着他满头大汗，狼狈不堪的样子。

“我刚才观想文宫失败了。”苏诚心有余悸地擦着额头的汗珠。

“院长教错了？”

“没有，他说的很对，我也按他教的去做，的确发现了魁星的大概位置，就在我准备更加集中精力的时候，失败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还是先给我说一段书吧。”

绛雪努努嘴，拉了张湘妃椅，支颐而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苏诚拗不过她，只好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