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惩罚（上）

王川听到江州城的百姓们，指着自己和胡八万口吐芬芳，脸色变得一青一白。

圣人英魂俯看着圣庙，声如洪钟，“王川身为白马圣院院长伙同自己的学生胡八万，构陷白鹿书院学子已成事实，苏诚，依你看，这两人该如何处断？”

什么，问我意见，我已经被刚才请圣裁那几道题目，整得精神快崩溃了。

我已经假装若无其事了，你现在居然还来问我意见。

干脆，叫他们去死好了。

这圣人有时候也没谱啊。

苏诚在内心暗自吐槽着。

苏诚看向三位大儒，毕恭毕敬地请问，“朱院长，程先生，纪大人有何高见？”

朱子柳指着王川道，“他自己说的，如果你能通过请圣裁，他就亲自去挑大粪，从南门挑到北门。”

“没错，没错。”程浩在一旁附和。

“本官还记得，昨日在公堂上，白马圣院的胡八万，跟本官振振有词地说道，言诺而不与，其怨大于不许，王川大儒又是胡八万的授业恩师，想必这个道理，也心知肚明。”纪随云风轻云淡地说着。

真要去南门挑大粪，那不得等着吃街头老百姓的臭鸡蛋，烂白菜啊，王川不由地忿忿指着三人，气得结巴，“你们……”

胡八万这个时候像条癞皮狗一样，爬了过来，匍匐在王川面前，似摇尾乞怜着，一边抽打着自己的耳光，“院长，都是学生鬼迷心窍，嫉贤妒能，才会让您遭受这无妄之灾，学生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王川长叹一口气，仰着头，闭着眼，感叹着大势已去，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了呢？

请圣裁是一件很残酷的事，请的人要承受可能被夺去文宫文胆的后果，被圣裁裁断的当事人，若是有错，也要承受对等的后果，否则，圣裁还有何威严？

人人都可请，这圣裁，还叫圣裁吗？

他身为大儒，已经深知自己不是挑不挑大粪的问题了，而是即将会面临来自圣人英魂的天罚。

他豁出了，与其让他去南门挑大粪，接受百姓的侮辱，最后屈辱地自沉江底，不如直接受天罚来得干脆些。

不过，在这之前，他也要作一番最后的困兽之斗。

王川踏前一步，朝圣人英魂拱拱手，四下寂静，他的声音清亮，“圣人在上，学生王川有一事上奏。”

“汝也来请圣裁？”圣人英魂语气中带着不屑。

“非也，学生请您看清楚，眼前这位自诩为圣人门生的家伙，背地里却是个勾结妖蛮，戕害百姓的罪魁祸首。”

胡八万见到王川站出来指责苏诚，他也从地上站起来，跟着一块攻讦，“学生也要上奏，此人表里不一，表面上是圣人门生，背地里却和妖蛮勾结，将一只象妖大摇大摆地拉进白鹿书院，万一它发起狂来，伤到附近的百姓怎么办？要学生说，白鹿书院也是藏污纳垢之地。”

白马圣院的学子们听完，纷纷摇摇头，今天真是白马圣院的噩梦，怎么就出了这个恬不知耻的胡八万？

死猪不怕开水烫吗？都这时候了，还要泼白鹿书院的脏水。

“胡八万，我等身为同窗，敬重你是胡部堂的侄子，但今日你所作所为，乃是给部堂大人脸上抹黑，我孙不六，耻与你为伍。”说完，孙不六当场扯下身上的白衣长袍一半，以示割袍断义般的决心。

此举一出，白马圣院的学子们跟着断袍绝义。

白鹿书院的学子们纷纷摇头，不加龃龉，在这群学子的伤口上撒盐。

江州的老百姓们，听完则是起了民愤，一个菜农卸下担上挑着的白菜，拿给众人，纷纷朝胡八万和王川脸上砸了过去。

“死到临头，不知反省……”

“当着圣人的面，还敢毁谤白鹿书院……”

“滚出江州城……”

王川、胡八万欲引出眉心的浩然正气来抵挡，可圣人英魂显灵，周遭的浩然正气皆被引去。

两人操纵不得浩然正气，只能徒手接迎面而来的白菜帮子。

王川让胡八万顶在前面，自己则是气急败坏地指着群情激奋的百姓们骂道，“匹夫竖子，尔等敢如……”

一颗鸡蛋掠过胡八万，“啪唧”砸在王川的额头上，打断他的施法。

圣人英魂威严的声音响起，“静。”

百姓们宣泄过怒气后，纷纷停下手来。

“苏诚，汝可想好了如何处置这两人？”圣人英魂问道。

朱子柳开口道，“苏诚，圣裁是你请的，就依你所言，我们都相信你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处罚来还白鹿书院的学子们一个公道，给江州城百姓们一个公道。”

苏诚微微颔首，转身朝圣人英魂拱拱手，恭敬道，“胡八万，无故生非，罔顾法纪，两次栽赃陷害白鹿书院学子，若非圣人观照万象，只怕真相将被遗忘在尘埃中不为人知，白鹿书院的两位学子，李虎和张肃也将终身背负骂名，此生碌碌无为。”

“方才真相大白，此人仍不知悔改，还出言毁谤白鹿书院为藏污纳垢之地，吾辈读书人，耻与此等人为伍，学生在此恭请圣人，剥夺胡八万的文宫文胆，以儆效尤。”

胡八万听到苏诚要请圣人夺去自己的文宫文胆，两眼一突睁，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自己苦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才踏入了九品，进入白马圣院，将来有望成为朝中肱骨之臣。

眼瞧着，黄粱一梦，终将成为泡影，他仍然不放弃，如发狂的愤兽，咬牙切齿着警告苏诚，“苏诚，我警告你，我可是胡部堂的侄子，你敢动我，考虑一下后果，我叔叔不会放过你的。”

百姓们听完更加愤怒了，纷纷拿起手中白菜，朝他砸了过去。

“部堂大人在沿海指挥同水寇作战，自己家的亲戚竟然出了这么个衣冠禽兽……”

“去死吧，你这只禽兽，竟敢和部堂大人相提并论……”

“部堂大人有你这么个侄子，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朱子柳和程浩，一同看向了纪随云。

纪随云喟叹道，“想不到胡部堂竟然有这么个忤逆的侄子，竟敢在圣人面前夸口，其心可诛。”

苏诚坚毅地转身，目光笃定地朝圣人英魂拱拱手，“学生，恭请天罚，夺去胡八万的文宫文胆。”

“准。”圣人英魂手上的刻刀，发出煌赫的光芒，一道金色的刀影掠空而过。

百姓们，苏诚，在座的学子们，甚至是四位大儒，均看不到这其中的玄奥。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一把小小的刻刀就扎进了胡八万的眉心，绽放金色的光芒。

四周一片死寂。

“咔擦……”

清晰可闻，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接连从胡八万的眉心深处传来。

胡八万一动不动地屈膝跪伏在原地，仰天而望，眉心深处的文宫文胆皆被这儒圣刻刀所震碎，眉心溢出了金黄的液体。

霎时间，胡八万胸膛顿觉得喘不过气来，眉心深处的浩然正气再也收缩不住，如水般喷涌而出，融入这万千世界中。

他整个人浑身冷汗淋漓，脸色苍白如纸，趴倒在地上，一个劲地大喘气，如同死狗般，没有多余的气力可以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