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灵微垂着眼睑，漫不经心的听着。

这个表哥……

真是聪明得让人难以讨厌。

陆老太君这些日子对于这个毅力非凡的外孙女印象十分不错嘛。

以为他是觉得无聊，惦记着出去玩。

“吃完了就和之言表哥一起去玩儿吧，”老太君慈爱得紧，“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太婆。”

陆之言站起身来，给老太君奉上一杯茶，“老太太，您可不要这么说，咱们做孙儿孙女儿的，就是要陪着你，哄你开心，高兴的啊。”

陆老太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到底从哪里学来这样油嘴滑舌的功夫？”

末了，嫌弃的摆摆手，“你们兄妹，难得见一次，自己去玩吧，我去看看养的鹦鹉。”

云晓灵看着自家娘亲和外祖母直勾勾的盯着檐下的鹦鹉。

忽然之间觉得，昨儿那只大雁，烤了实在可惜，那么大个块头，看起来难道不比精致小巧的鹦鹉更过眼瘾？

陆之言嘴角笑意也极为促狭，“看来鹦鹉甚美，灵儿妹妹，咱们去散散步？”

“走吧走吧，咱们去散步吧，”云晓灵摇着脑袋像服值一般的感叹一声，“左右咱们两个，是没有那鹦鹉长的好看的。”

陆雅云在一旁听得分明，不由得莞尔。

自己做个表妹，看起来也是个会逗趣儿的。

若是成了以后相处，应当也不会无聊。

阳光透过树枝洒下点点光斑，成群的香樟树散发着特别的香气，路旁的蔷薇挣扎着开出火红的花瓣，蜂蝶之间，夹杂鸟鸣声声。

只是身边的人过于安静，衬得这片林子也热闹得有些过了头。

“灵儿妹妹不开心？”陆之言一路上断断续续的折花，手里已经握了一小把，“可是有什么心事？”

云晓灵看了一眼，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然而，恍惚之间，却好像是看到了一只扮作兔子的白狐狸。

“是啊，”云晓灵伸出手揪他手上的花瓣，闷闷不乐，“我在想，为何不是男儿身。”

“做女孩子有何不可？”陆之言仿佛听到了笑话，“也不知道为何，女子人人想成男子，若是这般下去，岂不是乱了套？”

云晓灵鼓了鼓腮帮子:“可是男子能够建功立业，女子……就连想要行商挣钱养活自己都不能。”

“男子汉大丈夫，堂堂八尺之躯，生来就应该保家卫国，”陆之言并不在意，甚至还有几分讥笑，“至于女子……历朝历代都没有抛头露面的规矩，再说了，若是得遇良人，那自然就是皆大欢喜了。”

“之言表哥好大的志向，”云晓灵轻轻地笑了笑，“这次你来京参加科举，想来竟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了，若是得以登庙堂之高，应当也是百姓们的福气。”

“当不起……”

原本还觉得方才自己对女子的轻视之意过于明显，唯恐云晓灵心生不悦，如今一听这话，却又有些沾沾自喜。

果然啊，都是女子……

陆之言心中微嘲，面上还是如同之前一般，甚至更为谦虚。

“之言实在当不起这话，就算是身居庙堂高处，也得做些实事儿才行，”说到这里，陆之言一笑，“再说了，当今圣上贤明又慧眼识珠，这天下在圣上，手中何愁不兴？”

云晓灵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确实如此，等到表哥庙堂高坐，不知有多少美人前赴后继呢，想想就觉得开心，我可是最喜欢看美人的了。”

“这……灵儿妹妹莫要取笑了，”陆之言直觉这话还是不接的好，“不过，男子三妻四妾确实是平常得狠，若是灵儿妹妹喜欢美人儿，那以后，或许也有眼福了呢。”

“看不出来……”云晓灵揶揄的笑了笑，“想不到表哥志向这么大，不过呀，我却是狭隘得很，我不希望我未来的夫婿，做什么建功立业的事情，也不想要他有多么的位高权重，至于三妻四妾……我大概率是不会让她有这样的想法的。”

陆之言愣了愣，“灵儿妹妹……”

“表哥，”云晓灵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京城里面大多数的女孩子都不一样，我只想要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位高权重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我也享受了这许久并不在意。”

见陆之言有些怔愣甚至不敢置信，云晓灵又换成了平日里的模样，轻轻笑了几声。

“我呢……就是小女儿心思，就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云晓灵说着嘲讽的笑笑，“我爹爹喜欢琴姨娘，这么些年，我们母女也没有少吃排头，其他高门大户里面，有没有因为妻妾相争，发生什么龌龊事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以后的夫婿会不会让我陷入这样的境地，我也不知道。”

“但是，”云晓灵微微的仰着下巴，骨子里的高傲尽数显露，“我从来都不信甜言蜜语，我只相信行动，所以，我不能够接受三妻四妾，夫妻既然是同林鸟，那么就应该如同大雁，一生一世一双人，忠贞且永不背叛。”

陆之言静静地听了，定定的看着她，忽而之间笑开了。

只是这样的笑容，与之前伪装出来的温和不尽相同，有一股子少年人灿烂的朝气在里面。

这才是真的，像是一个大哥哥的模样。

“唉，看来小姨和祖母的心思又白费了，”陆之言拿花束轻轻的打她的额头，“灵儿妹妹，你可真不好忽悠，那以后呢？你是妹妹，我是哥哥，看在哥哥这么坦诚的份上，以后哥哥在京城，你可要帮帮我呀。”

这才是这人的真实模样吧？

狡黠，阳光，且带着不着痕迹的心机。

“之言哥哥，你也很会装啊！”云晓灵微微的抬着脑袋，笑得像只小狐狸，“你那些江南土仪特产，可是把母亲感动得不低，以后你在京城哪里轮得着我照了？”

陆之言一愣，随即明白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了，不由得笑了出来。

“彼此彼此，祖母说陆家尽出狐狸崽子，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都是和哥哥学的……”云晓灵拍了拍陆之言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以后妹妹的夫婿，可就劳烦哥哥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