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琴姨娘脸上的笑不知何时已经隐藏下去，只剩下一片肃杀。
“府中捧高踩低之人甚多，再加上他又有了一个难得的好姻缘，就连将军，平日里。也要因为这桩婚事，对她们母女二人多多看顾些。”
说到这里，琴姨娘冷哼一声，眸中带着狠厉:“若非将军府嫡长女这个身份，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可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这些话从前已经听过许多。
甚至于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自己也会跟随着附和，或者说是在姨娘面前指桑骂槐，诋毁大小姐只为搏这人一笑。
可是……
姨娘和大小姐终究是不一样的。
想起最后沉水走的时候，给自己的那一封笔迹稚嫩的信，还有沾满血迹的衣裙。
双儿越发的不敢抬头，不为其他，只怕自己一抬头，就克制不住满腔的恨意。
琴姨娘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味儿，一转眼就看到双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却又神色木然，仿佛一个木头人一般。
“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儿？以前是多么口齿伶俐的一个人。”没人附和的秦姨娘有些气闷:“难不成就是因为我让你办了一点小事儿，你还在心里面记恨起来了不成？！我可是你的主子！要是没有我，你家里的人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提起家里人，双儿更是咬牙切齿，可是面上却不得不抬起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恭顺谦和。
“回姨娘，奴婢方才只是在想，应当怎么完成姨娘您交代的事情，一时间入了神，姨娘刚刚在说什么？”
琴姨娘静静的看着她，不言不语，原本就是一双上挑的狐狸眼，这会儿沉静下来更有几分妖异灵气，这么静静的看着人，总是十分轻易的就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姨娘？”双儿眼眸澄澈，甚至十分疑惑的皱了皱眉，“您这么看着我做甚？”
见双儿神色一如往常，并没有丝毫怨怼，琴姨娘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没什么，只是看你眼下的黑眼圈越发重了。”琴姨娘微微的摇头，又笑了笑:“我刚好得到了一盒上好的面脂，说是里面加了什么茉莉精华，你们这些小丫头真是好年纪，等会儿就拿回去擦吧。”
“多谢姨娘。”双儿也跟着笑了笑，又为难的道:“只是不知，咱们的计划在什么时候开始？您给奴婢一个准确的消息，奴婢也好办事儿。”
琴姨娘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之前就是说过的呀，这件事情只是因为你和灵韵斋的人，有宿怨，日子久了，这怨气一天一天的压在心底，可不，就做出了这样冲动的事情吗？”
说着，又摇了摇头:“我这边，多少还有女儿要顾及，自然不能够随你一起有祸同当，不过你也放心，我的承诺一辈子都不会变的，我会好好的照顾你娘和弟弟一辈子的，放心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琴姨娘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在开口的时候，就连表面的温和也不愿意装了。
“事情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不管你怎么做，我只想要听到我想要的消息就可以了，好吗？”
这话说的，再也明显不过了。
双儿勾了勾唇，想起信上腕力不足的笔迹，还有母亲经常穿的那一套染血的罗裙。
照顾娘亲和弟弟一辈子？
自己答应下来了，立马就找人回头灭口，这就是她所说的一辈子吗？
掩下眸子里深沉的恨意，双儿深深叩首。
“双儿明白了，方才确实是唐突了。”
“灵韵斋的沉水，仗着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头，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的，没有少欺负我们这些小丫鬟。”
“是我自己心思狭隘，怀恨在心，所以这才想要害她，却不想误伤了大小姐。”
“姨娘还能够代为照顾我的老娘和幼弟，如此深恩，无以为报。”
见人这么识趣，琴姨娘满意的勾唇笑了笑。
“把你今天所说的话，自己好好的记在心里，免得到时候说错了。”琴姨娘脸上又端起了平日里的笑容:“你的娘亲和弟弟，我会好好照顾，我一定会让他们平安快乐的度过这一生。”
双耳低垂下头，眼睛同样看着自己脚尖，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琴姨娘只因为他是感激涕零，不想失态，方才如此，心里瞧着，却隐隐的有了一股子优越感。
瞧瞧，有些人呐，就是下贱，生来就是给别人用的，明明是要去给人背黑锅，却还是得这么笑嘻嘻的答应下来。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家人都是窝囊废罢了。
不管秦姨娘心中作何感想，双儿却只觉得自己被气得浑身发抖。
自己现在还在府中，还没有给大小姐下毒，琴姨娘就要迫不及待的派人去灭口。
到现在在自己面前还在这里，口口声声的说要照顾人一辈子！
“若是姨娘没有其他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
琴姨娘不过是想要确定双儿没有异心罢了，这会儿若是让他直挺挺的杵在眼前，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虽然话说的是冠冕堂皇，可是她也知道，这个人是被自己亲手推到火坑里去的。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琴姨娘挥了挥手:“你且放宽心，我会尽量保护你的。”
双儿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让人作呕。
又过了两天，沉水去膳房取餐的时候，正巧就碰见了双儿，她身边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小丫头跟着，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沉水特意多看了两眼，双儿也看到了她，直勾勾的盯着，手指比了个数，沉水微微的一抿唇，确认了好几遍，这才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今日膳房的餐食不错。”云晓灵吃了几口菜，“这两盘子没有动过，你们端下去一起分了吃吧。”
沉水看着小丫头都下去了，上前两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