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云晓灵死了，咱们再想这些也不迟。”

甜腻的汁水沾在了手上，往日是最讨厌这样的，可是今日琴姨娘心情好，也不过是就着茶水洇湿了帕子，慢慢的擦拭着。

双儿看到他这个样子，莫名的想起了猛兽捕食之后，惬意的梳洗自己毛发的模样。

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原本是从前再亲密不过的人，可是这会儿面对自己的时候，却只有惧怕。

琴姨娘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是更多的是厌烦，于是挥了挥手:“罢了，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双儿低下了头，慢慢的望着门口退去，另外一个大丫鬟打扮的正好进来，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双儿认了出来。

是喜翠。

是伺候她娘的喜翠。

这是以为，他娘已经不在世上了，所以就又把这个心腹安排了回来，甚至光明正大的换掉了自己这一个废弃的棋子。

喜翠远远的就看到了双儿，一进门就发现她失魂落魄，可是就像是现在这样，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人，竟然还敢像从前那样盯着她。

不知所谓。

就快要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喜翠狠狠地撞了一下双儿，面上没有任何抱歉的神色，反倒是一脸厉色。

“是哪个不长眼的？！”

又略微一顿，随即嘲讽地笑了笑:“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双儿姐姐，双儿姐姐，这是要去哪里？怎么不在姨娘身边伺候着？”

双儿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你不是在伺候我娘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在将军府过得好好的，平白无故的却被安排去照顾一个奴婢的娘亲，这件事情原本就在喜翠心里一直都是一个结。

如今被当着这么许多小丫头的面捅了出来——虽然这些小丫头一个个的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私底下肆无忌惮的嚼舌根。

原本自己就是突然之间到芍药居，变成了大丫鬟，下面有很多人都不服气。

这会儿双儿公然说她伺候过双儿母亲，这无疑，就是把她的脸皮放在地上，铺着，让人踩。

“双儿姐姐恐怕是梦魇了吧？我可是一早就被姨娘给买了，之前我可不记得我有伺候过谁。”喜翠冷冷一笑:“双儿姐姐，现在应该是睡不好觉的，不过你也不能够这么污蔑人吧？之前姨娘确实是派我去做了些事儿，现在事情已经完了，没有这件事儿了，我自然就得回来了。”

这是在暗示自己的娘亲已经完了吗？

是啊，若不是大小姐，自己的娘亲，早就像喜翠说的一般，不在世上了。

“那你就好好当差吧。”

说着，双儿也不顾周边小丫头们若有若无的目光，径直回了自己房里。

另外一边，灵韵斋里。

“方才太医说，若是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安安静静的陪着，说不定小姐在梦里能够听到就醒过来了。”

沉水给陆雅云上了一杯茶，“这是小姐平日里最爱喝的，用各种果干泡的茶，夫人不如尝一尝？我把这些丫头都带到外面去，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人来叫就是。”

陆雅云疲惫的点了点头，看着沉水把院子管得井井有条，心里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却再也没有了最开始那么强烈的悲痛。

想到这里，陆雅云目光一动，“映秋，你也跟着在这守了这么久了，下去吧，下去歇一歇。”

映秋看着陆雅云这个样子，只以为陆雅云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也没有过多的说话，安安静静的就跟着这些人，全部都退了下去。

陆雅云喝了一口水果茶，又想起前一天云晓灵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定了定。

“你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个主意正的，就算是之前温顺老实的时候，你不想要做的事情也从来都没有人逼你做成了过。”

陆雅云伸手捏了捏云晓灵的手，“也是我不好，小的时候对你太过疏离，那时候我的年纪还小，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一个母亲，到了后来又一直是一昧的宠溺，甚至于跟着芍药居的那个贱人吃醋，但是吃醋吃的不是你爹爹那边的，是吃的你这边。”

“后来你大病一场，明白了事理，我们两人终究有了寻常母女的模样，可是我却只是享受着天伦之乐，却忘了告诉你。”

躺在床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陆雅云看着好像云晓灵的眼睫动了动。

方才的猜测越发的坚定起来。

“可是啊，我却忘了告诉你，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只管每日里开开心心的就是，外头的那些魑魅魍魉，自然有大人打发。”

“是我告诉你告诉的太晚了，这事儿是我的错。可是你今日所作所为，联合着你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人，瞒得密不透风！就连我这个生你养你一场的母亲都没有透露半个字，云晓灵，你当真是好样的。”

听到后面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云晓灵原本想要将错就错，就这么一直昏迷下去，可是听到陆雅云对自己直呼其名的时候，终究还是慌了。

也顾不上自己在装昏迷了，一把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

“娘亲……不是这样的。”云晓灵抿了抿唇，凑上前去撒娇:“我这不是，怕我给您说了之后，芍药居那边不相信嘛？”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了。”

陆雅云直挺挺地坐在床沿，一动不动，任由云晓灵扒拉自己的袖子。

云晓灵一看这个模样就知道不好，“没有！我不是……我没有主动做局，最多也就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将计就计？

陆雅云目光一寒:“这么说是真的，有人要给你下毒了？”

看到她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云晓灵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是怎么知道秦姨娘要下毒，是哪里来的探子，然后又有将计就计一番布置的过程说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