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昨夜发生的那些事情，除了当事人之外，无人知晓，就连那个打瞌睡的摊主，也不过是觉得自己是在迷迷糊糊当中，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姑娘……”
沉水渐次把屋内的帷幔打开，天光慢慢地进来，云晓灵动了动，把自己更深地埋在床铺的锦被之间。
“快快起床了，昨日不还说是要去看铺子吗？”
云晓灵听了这话才勉强清醒一点，挣扎着从床铺间爬起来，是脑袋还有些迷迷瞪瞪的。
天气渐冷，京城处在北方，原本就更加干燥一些。
前几日她总觉得手干的厉害，突发奇想，想要做些护手的东西，这一日日里，不是泡在书房就是在药庐里摆弄花花草草，昨日晚间做出了成品，这才睡了一个囫囵觉。
平日里，她做这些东西，只会看着那些名贵的，却不想在一种秋日里到处都是的白色小菊花当中，提炼出一种芳香透明的脂膏，用在手上分外润泽，前有一股自然香气。
昨日又添了一些养肤的东西进去，好不容易制成了抱着欣赏了小半天，直到快要三更天才睡觉。
“现在天色也还早，咱们不用这么早起来吧？”云晓灵软绵无力的垂着脑袋坐在梳妆台前，“我还想要多睡一会儿呢。”
云晓灵自从大病一场，醒过来之后，性子变了许多，对于自己的容颜格外在乎起来，再加上平日里又是学医又是研制胭脂水粉，一头黑发养护的光滑如缎，梳子一梳下去，都不带打结的。
沉水慢慢的拿玉梳给她通着头发，茶芜就唤了小丫头拿了洗漱的用具来，也不用云晓灵自己动手，轻轻柔柔的就把云晓灵打理出来。
“小姐，现在说的这么好，等一会儿到了街上去，指不定要到处逛逛。”沉水说着微微的笑了笑，“既然想要在外面好好的玩一会儿，那咱们就得早早的起床梳妆才好呀。”
云晓灵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掩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都说是春困秋乏夏打盹，你今日扰了我的清梦，不过看在等会就要出去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沉水放下手中的玉梳，冲着云晓灵弯了弯膝盖，只是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有放下，“沉水多谢姑娘宽宏大量，姑娘可莫恼。”
云晓灵微微的摆了摆手，“既然咱们今日打定主意要出去逛一逛，那就梳寻常的单螺髻就是，首饰也不要太打眼了。”
等到沉水梳好了头，云晓灵看了看茶芜找出来的那两套衣裳，用料华丽，做工精美，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忽然心中一动。
“不用这么讲究，就穿平日里家常的水色襦裙就好。”云晓灵说着拿了螺子黛自己描了眉尾，“咱们这就出去吧？”
之前云晓灵在京城贵妇圈子里面推广的那些个东西，到现在为止都还有人问询。
再加上之前陆雅云就已经划分出自己名下嫁妆的一个铺子给云晓灵练手，这会儿云晓灵也只带了一个沉水罢了。
“咱们从西市过去，我正好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云晓灵说着上了马车，这马车也是特意取了将军府牌子的，不管是谁看了，都只会是一位京城当中普通的富户出行而已。
“小姐，你今日出行怎么这么……低调？总觉得有些太谨慎了。”
云晓灵摇头晃脑，“非也非也，我之前弄出来的那些东西，在贵妇圈子里声名鹊起。到时候等到铺面装修好了，我还等着那些个贵妇们给我们送来第一桶金。”
“要是提前暴露了，那是我的铺子，恐怕有些人就不会去了，我这不是不想当咱们以后的财路嘛。”
沉水听了这话，无奈的笑了笑。
大将军府再怎么说也算是有钱有势，而且这么多年各种赏赐一直都没有断过，夫人对小姐在财物上也从来没有多加限制。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养成了小姐这么个财迷的脾气。
云晓灵先去之前经常吃的那家糕点铺子买了一份儿，然后一路上慢悠悠的就晃到了陆雅云给出的铺子去。
往日的铺面早就已经面目全非，招牌已经拆掉了，有木工师傅细细的在屋子里雕琢着什么，看起来倒是分外精致。
云晓灵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佯装路过在门外看了许久，直接那些工人虽然无人监督，却见一个个的恪尽职守，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西市原本就是个人员繁杂的地方，再加上今日。云晓灵愿意打扮的和普通人家的姑娘没什么两样，一时之间，倒也感受到了许多烟火气。
“你没长眼呢，竟然敢撞爷！”
有喧闹之声在街上浮起，云晓灵原本没有理会，却觉得到后面的那个声音有几分像是之前碰到的户部侍郎，家里的那个纨绔。
不由得侧目看过去，不是陈彦又是谁？
他紧皱着眉头，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只是不知道是在嫌弃西市这个人员繁杂的地方，还是嫌弃他撞到的衣衫褴褛的老人。
那老人跌坐在地，分明是陈彦把人给撞了，还倒打一耙，只是围观的人，看着陈彦这一身穿着打扮就是非富即贵，一时之间也无人出声。
“是老朽不长眼，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赎罪。”那老人家还顾四周，终究还是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无奈的行礼道歉。
陈彦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老人家，母子里面的轻蔑和厌烦呼之欲出。
云晓灵也曾经听说过陈彦做的荒唐事情，刚想要挺身而出，帮一把这老人，就听到陈彦又开口了。
“行了行了，看你都七老八十了，一个老东西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既然道了歉了，那就走吧，以后走路小心点儿，别挡道！”
那老人家颤颤巍巍的点了头，慢慢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云晓灵看着陈彦嚣张跋扈的模样，觉得自己有些牙疼。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