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没有办法，有这么一个事事压人一头的哥哥，总是让人无端的有些气闷。
既然平日没有出头之日，那就只有另辟蹊径了。
虽然陈彦知道和黑袍人合作也不过是饮鸩止渴，但是如果不喝下这杯毒酒，陈彦恐怕真的就会默默无闻的死去。
到时候所有的人想起他，也不过是说，哦，那个户部侍郎家的纨绔。
又或者说，谁？哦哦哦，是陈景润的弟弟啊。
何其可悲啊。
陈彦心里想的什么不为人知，倒是云晓灵，最近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的，虽然辛苦，但是却也高兴得很。
“铺面里……多设几个软榻，或者椅子凳子，另外要多多的放几个抱枕。”
云晓灵自己独占了湖心亭，秋日略微有些寒凉，湖心亭左右放下了帘子，只剩下前面一方大开着，湖中枯荷看起来也有几分筋骨。
“抱枕？”沉水在旁边伺候着笔墨，“抱枕是何物？”
云晓灵原本还有些无奈，不知想到了什么，十分狡黠的笑了笑，“我忘了，咱们现在还没有抱枕，不过也不妨事，我给你们画个图样出来，然后交给绣娘，等到做出来，再往里面塞上上好的棉花或者羽绒，抱在怀里或者垫在腰背，都是极好的。”
说着也不用想，就开始在纸上描画起来。
憨态可掬的大脸猫，活灵活现的锦鲤，又或者是看起来有几分呆愣的大熊，不一会儿就跃然纸上。
只不过看起来并不像是平常的工笔或者水墨，更像是逗小孩儿的东西，几乎都只画了脸，不过看起来倒是可爱得厉害。
“小姐的画工……何时成了这个模样？”沉水看着忍俊不禁，忍笑忍得腮帮子都疼，见云晓灵面色不善，忙道:“不过也不错，看起来憨态可掬，让人不由得心情都变好了。”
“算你这个小妮子识相。”云晓灵微微的扬了头，又道，“这个原本就是闺阁之中的玩意儿，这个大脸猫，等到做出来了，眼睛这里要凹陷一点，然后镶嵌蓝色的晶石，鼻子用黑曜石，胡须的话……要是能够有透明的细线自然是最好，若是没有，那就用绒线粗粗的绣，最重要的啊……做好了里层之后，外面要裹一层有风毛的皮子，不拘是狐狸兔子还是灰鼠，总之不能摸着光秃秃的。”
“小姐你这么用心，我看这东西做出来，您也是不打算放到店铺里的吧？”茶芜笑着打趣，“恐怕是想要自己拿着玩儿呢。”
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云晓灵脸微微红了一下，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这有什么，难道不行吗？不过是想要给自己做个好玩的东西而已……”
“自然是可以的。”
有甜美娇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云晓灵面色一冷，再也没有了笑模样。
云白薇慢慢的从后面绕过来，也不多说话，只拿起云晓灵的画纸细细观看。
“这上面的东西憨态可掬，看着让人就觉得心里舒坦，也难怪姐姐要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做出来。”云白薇脸上满是龚顺的笑意，“只是现在秋日到了，天气渐冷，京城郊外又有了好些乞儿，别说是什么灰鼠皮子，就算是一身好的粗布衣裳都没有。”
说着似乎十分艳羡的叹了一声，“哪里像是姐姐？不过是给自己做个玩意儿而已，又是琉璃又是黑曜石，又要各种各样的皮子……这般金贵的东西，恐怕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没见过。”
云晓灵听着云白薇在这儿酸不拉几的说话，就觉得厌烦，她懒懒的抬了抬眼，“你这话说得，像是大将军府苛待了你，让你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一样。”
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妹妹的鞋面用的可是千丝锦？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可水油不沾，真真儿不愧它一匹千金的价钱，妹妹巧思，用千丝锦做鞋，就算是雨天也能够行走自如，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是望尘莫及。”
云白薇脚尖不自然地往裙摆里藏了藏，当今的圣上虽然有时英明有时昏聩，可是一直以来都不准过于铺张浪费。
她用价值千金的千丝锦做鞋面，实在是称得上奢靡。
“不过是之前给父亲缝制衣裳的边角料而已，其余的东西也做不出个模样来，就拿来做了鞋面。”云白薇强自微笑着，“谁让妹妹没有像姐姐那样有个好母亲呢？可以时时帮衬填补，万万是比不过姐姐的。”
“娘亲确实会偶尔贴补我一些银钱，只不过没有用完的，都是在年前三九的那几天到城外施粥。”云晓灵觉得有些烦了，淡淡的，“三九寒冬，路边的乞儿那时才是最难过的，若是妹妹实在担心的厉害，等到我开棚施粥的时候，也请妹妹出一份份子钱。”
“姐姐，你何苦这样挖苦妹妹？妹妹，不过是看着姐姐今日欢欣雀跃，想要跟姐姐说几句玩笑话而已。”云白薇坐在凳子上，微微侧着身子，“若是妹妹知道姐姐不欢迎妹妹至此，妹妹是断然不会进来叨扰姐姐的。”
云白薇现在才不想跟继续刚刚的话题，她虽然也有一些私房钱，但这个它另有用处。
再说了，无论如何，私房钱这种东西都不应该花费在路边乞儿身上。
三九天里，开棚施粥的那么多，就算是施粥，也无人记得好处也不过是白费而已。
而且云白薇敢保证，自己若是当真一时冲动，答应了开棚施粥的时候出一份份子钱。
等到时间到了，她这个姐姐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定会千方百计的让他出一次血。
“原来妹妹是因为看着我高兴，所以故意前来的。”云晓灵看着云白薇新壶装旧酒，换汤不换药的路子就觉得十分无语，“只是妹妹刚才说的那些话，知道的是看着我高兴，跟我说笑话，换个不知道的人来听，说不定还以为是妹妹见不得我高兴，故意说话恶心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