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间到了，自然就见分晓，就算是没有赚到那么多银子，也不用你。”云晓灵莫名的心中有一股意气，转过头抿了抿唇，“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就得做到才行。”
“想不到我家林姑娘竟然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志。”裴柏泽眉眼之间带着笑意，倒也没有说之前的那些话了，“没事，慢慢来，你这店铺装修得如此别致，现在就已经分外让人瞩目了。”
云晓灵微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等到以后店铺若是当真发展起来了，我要京城红妆，尽出纤冰坊！”
窗外秋日的暖光映射到云晓灵身上，浅浅的银色将人蒙上了一层光亮，绯红的衣袍如同落日晚霞，整个人似一朵轻飘飘的云，仿佛一个不经意之间，就会随着清风无拘无束的飘到，让人捉不透的地方。
裴柏泽看到她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恍然，在宫里面的女子，大多是谨言慎行的，就算是遇到再高兴的事情，也不过是捂着嘴轻轻一笑而已。
甚至于那笑意背后到底是喜悦，还是藏着凉薄如刀的一线杀机，都是分辨不出的。
就算是他出宫建府，见到的女子也都是端庄持重的模样，在外面更是摆足了架子，生怕有损一点女德妇容。
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热烈飞扬的女子。
“若是京城红妆，尽数出自纤冰坊，那以后灵姑娘可就是了不得的人物了。”裴柏泽懒洋洋的一施礼，“到时候还请姑娘关照在下一二。”
云晓灵见他这样肆意玩笑，也觉得和之前见到的不大一样，配合着略微一挑眉，也摆足了架子，“三公子可就是在说笑了，不过若是来日三公子，有何吩咐，只管告诉我就是。”
裴柏泽看他这一副小儿女情态，不由自主的摇头失笑，“你倒是很不客气，不过最近确实是有一件事儿，现在恰好是秋日，风和日暖，天气也不算寒凉，我家里要举办一场秋猎，等一会儿回去，我就让人把帖子送到你们府上。”
云晓灵微微的垂着眸子，裴柏泽既然说出了这话，但是却没有在京城当中广而告之，大约这一场秋猎，是皇后带头举办的，并非之前朝廷惯例当中的秋猎。
既然如此，去上一去也是可以的。
至少……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那样嘈杂的地方，不过现在你既然想要开办铺子。”裴柏泽温声解释，“自然是要和各个府上的都打好交道，这一场秋猎正合适。”
“秋高气爽，惠风和畅，那些个牲畜也在往身上贴秋膘，这个时节去打猎是再好不过的了。”云晓灵眉眼弯弯，“只是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恐怕臂力不好，也猎不到什么猎物，只怕会让人笑话。”
“无妨，这一次，秋猎去的大多都是女子，就算是你猎不到什么猎物，也绝对不会是独一份儿。”裴柏泽看着云晓灵嬉笑，“这个肯定不用担心的，大不了我把我的猎物分你一份就是。”
“谁让你的猎物？我若是想要拔得头筹，那就得凭借着我自己的本事。”
云晓灵一扬头，是十足的傲气，可是耳根的绯红还有唇边克制不住的笑意，终究是让她心思无所遁形。
裴柏泽看着也觉得心里软软的，秋风不比夏日热烈，或许初次见面，会觉得冷暖不定喜怒无常，可是相处久了，那一缕风柔柔地吹到心里，带来瓜果麦香，也不由得从此就忘不了了。
两人原本是在二楼叙话，等到说了这些正事儿，方才慢慢的下到一楼。
云晓灵正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神思不属，下楼梯的时候，忽然之间，一脚踩空，一声惊叫还未出口，就只觉得手腕处被人稳稳的抓住，一股大力袭来，当即稳住她的身子。
裴柏泽看着云晓灵站稳了，慢慢的松开手，轻蹙着眉头，“走路的时候要小心些，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平地摔跟头？”
这话说的略微有些重了，云晓灵眨了眨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方才被捏住的手有一股子微疼，不知怎么的眼圈就有些红了。
裴柏泽原本是被云晓灵给吓到了，所以骤然之间出口的话，未免就有些重，刚刚想要再说两句，让云晓灵知道保重自身，一转眼就看到云晓灵红了眼眶。
“你……你这是……”裴柏泽哑然，忽而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从这楼梯上摔下去，你别说在春夏交接之时开这个店铺，就算是你明年这一日，恐怕身上还会有些隐痛，我也不是要责怪你……只是自己的身子还需得自己好生保养着……你……”
说了半晌，却见云晓灵眼圈越发深红，心里也有些慌乱了，“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刚才不该那么急颜厉色的说你，都是我的错，好了啊……”
云晓灵略微一低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擦干了泪痕，轻轻地笑了笑，声音越见清越，没有半分哽咽，只是还留着薄红的眼圈儿让人心疼。
“我没事……只是很少有人这么真心实意的与我说话，除了娘亲也……也从来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微末小事上，告诫于我。”
云晓灵略微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裴柏泽，笑了笑，“这些原本不过只是寻常而已，是我着相，在三公子面前失态了，还请三公子恕罪。”
她是真的在笑。
曾几何时，自己也不过是想着尽做为云晓灵的本分而已，好好的侍奉家人，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若是能够做些对将军府有用的事情自然是极好，若是没有，那么就当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只要不惹事，也是一样的。
只是对于男女之情，云晓灵在心里是彻底失望了，说是嗤之以鼻，也不为过。
可是没有想到，自己自以为已经冷心冷肺，却还是会因为眼前之人，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而控制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