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年一样，这里的冬季便不会有明显的寒冷，午饭后，太阳就早早的升起，万丈光芒极速笼罩了大地，慢慢的，太阳如同一个硕大的火球，吸走了晨间每一滴甘露，瞬间，大地如同被火焰笼罩，人们似乎快要烤干。

赵红阳跟随母亲身后，他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捂着头顶，汗水如同雨水，止不住往下流，朝远方荒芜的土地望去，似乎铺满了柔弱的火光，热得人们无法呼吸。母亲见此，却也无奈，只得把一顶破旧的草帽戴在赵红阳头上，还没等赵红阳开口，母亲却说：“我知道你害臊咧，等进了集市你再脱掉咧。”

赵红阳确实有几分害羞，毕竟自己也算大学生，戴着破帽子上集市，万一要遇到同学，着实拉不下这脸面，于是他把帽子拿在手里，欲言又止。

空气似乎静止了，没有风吹过，赵红阳及其母亲平静的走在路上，没有多上话语的交流，似乎母子俩都在悲伤着同一件事。而他家的牛并不知如此，只管豪爽的向来往牛群挑衅，炫耀着自己与无人能超越的本事，似乎还在因为别的牛不敢迎战而得意洋洋，而完全不去管自己未来的命运会如何，也不似乎不在意主人将会把它卖去，更不担心自己会不会遇到一个如同赵红阳父亲一样珍惜它的人，也并不知道，以后再也回不了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家。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就这样，顶着炎炎烈日，赵红阳和母亲走进了卖牛场，赵红阳心里有些舍不得，他没有和母亲走得太近，只是远远的看着母亲与商人在讨价还价，索性随地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一只手用破草帽扇着凉风。他时不时的抬头看着自家牛，依旧嚣张跋扈，瞪大圆溜溜的双眼，肆无忌惮的挑衅着周围牛，时不时发出昂昂的叫声，之后又露出得意的姿态，似乎在向周围的牛群炫耀着自己才是这里的王者，显然，也会有那么几头不低头的牛会作出回应，不过完全没用，因为他们都被自己主人栓上了鼻绳，即使再顽固的牛，也会因为痛而对主人百依百顺。

赵红阳又抬头向四周看了一圈，卖牛场的情形让他有些感伤，他静静看着卖牛场的牛，有刚出生不久的小牛，时刻追随着牛妈妈身后，好奇的看着来往的人，又被惊吓的躲进母亲怀中，有腿部残疾，在炎热的太阳只打哆嗦，它们目光呆滞，又显得平静，似乎已经对这一天有所预知。有更多的是老牛，或许它们曾经都是陪同主人几十年的伴侣，任劳任怨，如今老了牙也掉了，日渐消瘦，走路也是跌跌撞撞，已经没有力气即强壮的身躯，对主人来说，他们也只是一个累赘。或许他们内心都在哭泣，不舍，而人们的愿望只是它们能卖个好价钱，无论今后命运如何，都无所谓。

赵红阳看着母亲，又看着来往的牛贩子，这或许就是现实世界，大家追求的只有物质经济，没有人会同情即将被屠宰的牛儿，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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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阳无能也力，他心肠特别软，家里死只猫或者狗，都够他难受半天。他与他家的牛，感情还算可以，因为以前他经常会帮忙家里放牛。他只能单纯的幻想着：假如自己哪天有钱了，一定得阻止这样的交易，把所有因劳作受伤或者老去无法作为的牛都收集在一起，给它们一个安详的晚年，而不会成为人们的盘中餐，酒桌菜。

炎炎烈日，晒得赵红阳快透不过气来，今年的夏天比往常要热得许多，卖牛场周围没有树，只有黑黝黝的几根钢管围绕着，没有一席可以乘凉之地，他望着母亲的面容，显然不是很愉悦，牛价依然没有一点进展，而时间渺无声息的流淌着，转眼间，晌午快过了，他俩还没有吃中午饭，只能无奈的对视着对方，然后又默默的移开目光，这样重复了很多次。

集市，不失为是赵红阳心中对童年美好的回忆，那时候，用纸包着的雪糕，一毛钱一大个，自行车推着卖的西式大饼，五毛钱，就可以买一大块，又香且分量足够，更喜欢街头有家包子店，他家的馒头又白又大，老板人也和气，母亲每次带他和哥哥上集市，就会给他们买一袋西式大饼和一个馒头，他和哥哥喜欢换着吃。转眼三四年已逝，这里人们的生活一年一个样，集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童年最喜欢的那些东西，也迹可寻。

时间又过去一半天，母亲还在默默等候着，时不时看看赵红阳，时不时问着来往的人：“买不卖买牛咧？母亲的性格不算开朗，所以话也特别少，除了这一句，似乎也找不到可吆喝的词句。显然，大家都嫌赵红阳母亲喊价太高，摇摇头就离开。在烈日炎炎下，牛似乎也累了，趴在地上眯着眼睛，依旧不顾来往的人，呆呆的趴着。

赵红阳有些累，他也很想像牛一样在地上趴会，于是他两手拄着下巴，打算眯一会，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中睡去，有时感觉炎热无比，有时却感觉微微风徐来，有些凉意，纵不知自己已经满头汗滴，或许是昨夜没有睡好，促使他今天狼狈不堪，落地便睡。

迷糊中，他又依稀的看见自己与哥哥坐在榕树下打闹的情形，内心的思念不可掩去，对于童年充满世俗嘲笑及家人频繁督促的男孩来说，童年那点回忆完全源于无忧无虑的欢笑，每当闭上眼睛，都会情不自禁的去回忆，慢慢的，也就成为一种习惯。

街上的喧闹如同归巢的蜜蜂，瞬时间响遍整条街，赵红阳睁开眼睛，用手指擦一擦额头的汗水，感觉腿有些发麻，于是站了起来。此时正式晌午，街上摆摊的横七竖八，行人纷纷，络绎不绝。

时间正午两点，母亲终于买了几个馒头，一瓶饮料给赵红阳填填肚子，牛依然没有卖掉，街上依旧人生鼎沸，熙熙攘攘。

赵红阳拿出电话，给高开发了条信息：“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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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来街上吗？”

大概等了五分钟没见高开回信息，他也就没在等，又眯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终于把牛给卖了，在热闹的集市中，母亲头也不回的走了过来，拉住赵红阳的手，快速的离开了卖牛场。

赵红阳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牛，一根结石的绳条缠绕着牛的头部，它毕竟是畜生，似乎也不想理会世人的行为，头也不回的站在哪里静静的等着，时不时甩甩耳朵及尾巴，赶走周围的苍蝇。

牛近近离开了赵红阳的视线，最终完全消失了，眼下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街上行人依旧络绎不绝，安然的徘徊在拥挤的街道上，在这里平静的逛着集市已经成为大部分人的乐趣，这可能是他们忙碌之余最闲暇的一天，所以尽情的游荡，直到夜幕降临。

赵红阳没有问母亲牛卖了多少钱，只见母亲把钱放进一层又一层的口袋中。

走过街边的米线摊，母亲索性坐了下来，叫了两碗米线，摊主似乎与母亲很熟，热情的问东问西，来吃米线的人很多，摊主忙活间也不忘向母亲夸一句赵红阳：“你儿子咧？长得好了咧”。

母亲笑了一声，说道：“害羞大着咧，不会讲话，没嘴一样咧。”

“我家咧也这样咧。”

赵红阳便不顾她们之间的对话，大口的吃了起来，他确实饿坏了。

母亲一旁把自己碗里的米线往赵红阳碗里加，不慌不忙的拿出带来的米饭倒入碗中，大口吃了起来，当赵红阳吃完后抬头看母亲时，只见她满头汗珠，汗珠顺着苍白的头发滴落，直至喝完碗里的汤汁。

亲这样无微的照顾，赵红阳似乎习以为常，或许突然有一天，他能深刻体会。

时间已经是傍晚，街上行人零零散散，赵红阳跟随母亲在街上逛了一遍又一遍，母亲走走停停，有事讨价还价，赵红阳有些不耐烦母亲的磨蹭，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母亲似乎没有留意。

赵红阳清楚，母亲一直转悠到傍晚的意图，无非是想那些商人作出退让，这在偏远的南方，已经成为一种共识。

太阳的余晖慢慢的从街上淡去，街上只剩过往的匆匆行人，商人们慢悠悠的收拾着商品。母亲也总算如愿，等到了自己心意的价格，一天也算愉快的结束。

南方冬季的夜晚，总算能感受到一丝丝凉意，这里的人对雪没有概念，有些人活了一辈子，也没能见一次下雪。

赵红阳只记得父亲说过，许多年前，这里下过一场雪，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整个村庄白茫茫一片，场面甚是壮丽，至于有多久，父亲也不记得，因为他也只从爷爷口中听来，而至于有没有这么一场雪，也无从考证，这或许只是村里的人对雪的神往及渴望，只是一种美丽的传说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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