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诚高昂的发言，像是浸入深潭的石头，落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中。
像是空气突然消失一般，此刻再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吸声。
圣者是阻碍人类进化的产物？
这番言论之所以给众人带来如此之大的刺激，是因为谁也拿不出证据去否定它。
自李优来到千年后的世界，所接触到的一切，圣者似乎都处于正义的一方。
但是，这其中很大程度都归功于植根于人类心中的信仰。
只要仔细一想，就会发现其中的微妙之处。
如果安布特身上发生的身体变化在生物学、医学等方面还算有理可循，那圣力算是什么？
这种看似神圣的力量明显要可疑得多。
只不过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很容易忽略掉这个问题。
“站在我们眼前的是敌人！”
李优大声吼叫，喝醒了所有人。
现场只有李优迅速反应过来。
沈嘉诚的演讲似是而非，有个非常大的漏洞。
那就是李优在千年前就已经和四圣祖有过接触，四圣祖那时候就已经能够使用圣力，而安布特这种怪物尚未产生。
至少没听说过类似的传闻。
也就是说，圣力是独立于安布特之外的系统。
沈嘉诚的假说不攻自破，但是这件事只有李优知道。
所以只有由他来担起唤醒众人的角色。
“他说得没错。”张简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缓缓说道：
“不管你说的与真相到底有几分相似，也改变不了你是我仇人的事实。
你掀起的灾难毁了我的家园，我的家人、朋友全都因你而死。
就凭这一点，就算你是人类，也够我杀你几十遍的了。”
说罢，众人重整阵势，准备迎敌。
“愚昧。”沈嘉诚嗤笑道：“我说这些并不是在向你们求饶，而是在向你们通报：你们究竟为何而死。”
“你们从进入森林开始，看到的都是圣者的末路。”
不再废话，沈嘉诚伏低身子，作冲刺状，身后犹如承受飓风的推进，闪身便到众人的面前。
“顿——”
“烦人！”
叮！
璎理用蝴蝶匕首挡住了沈嘉诚尖锥一般的利爪，却被一脚踢飞。
没有了璎理的圣术阻挠，沈嘉诚更加肆无忌惮，像陀螺一样挥舞双爪，逼得张简和李优踉跄后退。
这样的话根本无法接近！
李优主动和张简分开，利用钢丝跳到树上。
“蠢货，论灵活度，你们旧人类是没办法和我比的！”
说罢，沈嘉诚作势要跳到树上。
李优警惕。
噗呲！
那种恐怖降临到眼前的压迫感并没有出现。
沈嘉诚并没有如李优所料被引上了树，而是打了一波声东击西，表面上要和李优缠斗，实际上却趁张简没有防备，在他的腰间留下了大约三四厘米深的爪痕。
撕心裂肺的痛楚灌入大脑，与张简原本清醒的意识发生冲撞。
他死死捂住腰间，单膝下跪。
“喂喂，这样好吗？居然向自己的仇人下跪。”
话语带着一丝不屑，沈嘉诚俯视着重伤的张简。
“呀！！！”
刘富贵用手术刀扎向沈嘉诚，却被单手防住。
刘富贵丢掉手术刀，从怀里掏出麻醉剂，向沈嘉诚猛地丢了过去。
啪！
“这些玩具是你与我为敌的依靠吗？你是不是有点瞧不起我？”
针筒被手刀劈成两半，刘富贵被拎了起来，随后被丢了出去。
——唉，再不用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一缕黑烟悄然自李优的身体飘散而出，随后又似乎收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以奇快的速度钻进了李优的皮肤里。
李优还算白皙的皮肤变得稍微有些暗淡，白色底下有着明显的黑色通路。
央徒导师教会他的，用圣者修炼圣力的方法，在体内形成黑雾的回环结构。
一股毛骨悚然的不祥预感自身后传来，沈嘉诚睁大眼睛，拳头紧握。
不敢转身。
似是察觉到了沈嘉诚的不妥，张简抬头一看。
此时的沈嘉诚哪有原先的气势，整个人泄了七八分，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
而在他身后，李优带着诡异的气息慢慢走来。
——你果然是……吗？
无声的叹息。
张简闭上是双眼，内心有些复杂，有些痛苦。
“不是，我是李优。”
在沈嘉诚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正面回答了张简内心的疑问。
“我是同伴。”
话音刚落，李优手中的弓弩对准沈嘉诚，连发！
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怖，沈嘉诚终于转身，不顾一切地用手臂一摆，企图将弩箭拍飞。
噗！噗！噗！噗！噗！噗！
没有将东西击飞的触感，所射出的弩箭全部穿透了沈嘉诚的身体。
“这是什么！”
嘴上这样说，但他其实非常熟悉。
这种诡异的力量，他只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修兹。
这个他永远都不愿意想起的名字，借由李优的黑色弩箭，强行将它从脑海深处挖了出来。
不管沈嘉诚愈发激动的情绪，李优抬起另一只手，平静地说道：“因为不像圣力那样对你们有克制作用，所以还有这样的用法呢。”
虚空一抓。
弩箭化作针线，快速地从沈嘉诚的身体扎入、穿出，如此反复，将他缝成了球形，只有头露在外面。
针线穿过的瞬间，伤口马上恢复，却怎么也无法填补黑线所占的空间。
如果是圣力，沈嘉诚大可利用圣力对自己的克制作用，进行壮士断臂，然后再利用自愈能力修复。
“知道为什么我把你的头露在外边吗？”
沈嘉诚惊觉，摆动身体左右晃动，却无法移动半步。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李优转身离开，前去查探璎理和刘富贵的状况。
张简艰难地起身，拿起那把从目睹灾难的那一天就一直跟随自己的弯刀。
“张简，你冷静点，我是人类，你刚刚都看到了吧？他才是怪物，他才是啊！”沈嘉诚彻底慌了，疯狂向张简打眼色，想让他转移注意到李优身上。
“但你是敌人。”
沈嘉诚哑口。
“说实话，我没想到是这般无聊的结局。”
忍着身体上传来的剧痛，张简抬起弯刀，用他最擅长的斩击，以最大的力量，从最顺手的角度劈砍了过去。
承受旧人类的怒火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