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太子也好,父子也罢,在武帝眼里并没什么位置。
武帝没有叫他过去问话,而是让刘屈氂过来问话。
“太子,圣上有话问你,何时让朕的将军们赴前线作战?”
看到刘屈氂前来传旨,刘据就知道他在武帝心中的位置一落再落,已经没什么指望了。
回想历史上的巫蛊之祸,究其根源就在于父子两人沟通不畅导致,他原本还信心满满,有决心把这件事避免掉。
可是眼下看来,要想改变一个人的心意,何其艰难!
明知沟通不畅会出问题,可是另一方拒绝沟通,能有什么办法?
“父皇的将士随时可奔赴战场!”
刘据的回答也很老套,他不想和眼前这个人说任何多余的话。
刘屈氂心中冷笑不已。
太子又如何?在我面前还不是一样毕恭毕敬?!
“既然随时可上战场,太子为何拖住他们不放?难道太子还有其他想法不成?”
“放你娘的狗臭屁!”
李陵和赵营平躲在暗处终于忍不住了,两人一前一后冲了出来。
李陵一脚踹在刘屈氂小肚子上,刘屈氂惨叫一声倒地,赵营平扑到他身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刘据冷眼旁观,并未上前阻止。
打吧!
他们下手越狠,武帝越能明白他在做什么。
“太子救命啊!”
刘屈氂眼见两人越打越起劲,根本就没有停手的意思,这才想起求饶来。
可是……太子已经在他开口前一刻转身离开,退到内堂里去了。
于是,他不得不单独面对两个身强力壮的拳打脚踢……
满口牙齿只剩后槽牙了,李陵和赵营平才停下手来。
“滚起来!”
满脸上血的刘屈氂被提了起来。
“胆敢到太子府上撒野,到圣上面前评理去!”
评理?评什么理?
他现在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做不到了,还评什么理?
但是,李陵和赵营平却不管他状态如何,把他两手捆到身后,连推带踹地带往皇宫。
武帝对于眼前这一幕略感吃惊,更多的是好奇。
“你们两个怎么把朕的差官捆回来了?”
李陵一愣,满脸疑惑,“陛下,他真是代您问话去了?”
武帝道,“正是,他是奉了朕的旨意前去太子府问话的。”
李陵扑通跪倒,“陛下,这人趾高气扬,偏要诬言臣等流连太子府上意图不轨!”
武帝皱眉道,“你们不在太子府上?”
赵营平委曲道,“臣等当然不在太子府上!”
“刘屈氂在太子面前桀骜不训,毫无人臣之礼。太子没有办法,只得召臣等过来对峙!”
李陵接着说道,“正是如此!臣等到达太子府上,看到这恶人正在粗言污辱太子!”
武帝不悦道,“他如何冒犯太子?”
李陵道,“他问太子‘因何不听圣命,有歌不听,有舞不跳,偏要搞些朕不喜欢的事情做?’,太子不知如何回答,他还要出手殴打太子!”
武帝一听大怒,“刘屈氂,果真有此事吗?”
刘屈氂明知两人在说谎,可是他口舌受创,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些呜呜的叫声。
赵营平怒道,“陛下您看,他还在狡辩!”
刘屈氂眼泪都下来了,扑倒在地不停地磕头。
李陵气愤已极,“陛下,这人心思歹毒,狭私报复,绝不能留他!”
赵营平附和道:“没错,请陛下赐他死罪!”
刘屈氂一听顿时愣住,连磕头争辩都忘了。
武帝猛地一拍书案,“来人,将这屈氂拉下去,打三十板子!”
侍卫们不由分说,拉起刘屈氂就走。
李陵和赵营平相视道,“陛下,只打板子可不成!”
武帝不悦道,“人是朕派去的,难不成要朕杀了他不成?”
李陵道,“此人万死不足惜!”
武帝撇嘴道,“你们把他打得说不出话来,朕总不能听你们一面之词就定他的罪吧?”
赵营平把脖子一挺说道,“他如何对陛下讲话,还不一样是一面之词?臣等即将带兵出征,怎能让一个屑小之辈惑乱君心,离间君臣情谊?”
武帝不说话了。
其实他的话说白了,就是一个意思,父子之间有话可以直说,为什么要让一个不相干的人从中间传话呢?
武帝多疑,但是他并不笨。
赵营平话里的意思他当然听得明白,但是……他不相信赵营平和李陵有这样的心思。
所以,他宁可相信他们说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如此一来就苦了刘屈氂,不但白挨了三十板子,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武帝也不是不想听到刘屈氂讲出另一个版本来,可是……以他目前的状态来说,没个十天半个月断不可能说话。
“李陵,赵营平,朕来问你们,太子究竟有没有单独召见你们?”
“有!”
李陵和赵营平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武帝大感意外,盯着两人端详良久,又问道,“他有什么交代吗?”
李陵道,“太子殿下为臣准备了很多克敌制胜的法宝!”
赵营平补充道,“正是!”他边说边把身上带着的各种小机具拿出来,在武帝面前一一摆开。
武帝认真地观看每一样东西,神色越来越古怪。
“李陵,太子可曾收你的妹妹为妾?”
李陵道,“回陛下的话,不曾!”
武帝奇道,“民间有言,你妹妹李茵平才貎双绝,太子每日与她形影不离,怎会不曾纳妾?”
李陵道,“太子殿下的确喜欢茵平,臣也绝对相信,茵平妹妹已经是太子的人了。可是……太子似乎并不想纳妾。”
“不想纳妾?”武帝神色一动,问道,“朕再来问你们,裴少安为何没有随太子回京?”
赵营平道,“陛下,这件事臣知晓!”
“讲!”
赵营平缓缓起身,目视远方,“此事还要从细君公主说起……”
他故意拉长语调,把太子带人进入乌孙国,如何与刘细君见面,刘细君又是在什么情况下结识了裴历的事情讲述一遍,本应半个时辰说完的事,他硬生生讲了两个时辰不止。
说到动情处,他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细君公主身处异国他乡,言语不通,身边无一人可诉心事,也无一人可托,直到裴少安随太子到来……”
“够了!”
武帝不想再听下去了。
他并不关心刘细君如何,他更在意太子有什么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