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日，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生死，虽然每一次都安然无恙，但是催命的绝望更加让人难熬，六个月，如果是下一刻，如果是十年，都比六个月来的更让人心里舒服。

看着天上的星星月光，想着心事，没怎么动筷子，一碗接着一碗的不知喝下了多少，灵泽只想喝醉，大醉一场，即使自己知道，灌醉自己只是逃避现实，不解决任何问题，也想大醉，疯一次，发泄一下内心的痛苦与折磨。

灵泽的眼睛已经通红，隐隐闪着泪光，喝着喝着，灵泽笑了，从没有声音，到笑出声，仰着头，眼睛跟着头左右转动着，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怕死，死不可怕，可是为什么不公的事，伤心的事那么多呢？有时候，压倒骆驼，真的只需要最后那一根稻草。

“好酒！倒酒！”

灵泽脸上挂着微笑，手指有规律的在石桌上敲动着，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敲打的是哪首记忆中歌曲的旋律。

一双纤纤玉手抱着一个酒坛，为灵泽把酒倒满后，站在灵泽身后，

灵泽端起酒碗一口就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倒酒。”

那双玉手，再次为灵泽倒了一碗酒，灵泽端起酒碗就要再次一饮而尽，却被那双玉手一把抓住了手腕，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这么喝酒，会伤身体的。”

灵泽一把将手腕甩开，不耐烦的回过头，这一看，吓得灵泽身体直接后仰了过去，那双玉手赶忙上前接住灵泽，将其抱在了怀里，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灵泽赶忙直起身做坐好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和雅按住：

“和雅……王，你怎么在这儿？”

凉亭内除了和雅与灵泽，哪里还有其他人，宫女都不见了，难道一直是和雅再为自己倒酒？灵泽甩了甩头，让自己尽量清醒一点。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

和雅笑着坐在了灵泽身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张开樱桃小嘴，送入了口中，充满的诱惑的红唇使灵泽看呆了，眼前的和雅，和白天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现在的，更有女人味，更美，更自然……

“味道还可以啊，是吃不惯吗？你平日里爱吃什么。告诉我，我安排厨房做给你吃。”

灵泽悄悄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精神了不少：

“没有，味道挺好的，我平日里不吃牛肉，鸿雁，乌鱼和狗肉，这里并没有，”

和雅来了兴趣：

“你的忌口挺独特的，为什么呢？”

灵泽醉醺醺的挠了挠头：

“牛是非常温顺善良的草食动物，它一辈子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终生劳作，普济众生，正因为牛的辛劳和善良，所以不吃牛肉，

乌鱼一到产卵期，两眼昏花，什么也看不见，只待饿死升天，乌鱼崽最有孝心，宁可自己游入母嘴，给娘充饥，也不能让娘饿死，这种至孝的精神难能可贵，所以我不吃，

鸿雁是爱情的象征，他们志向高远，对爱情矢志不渝，鸿雁一旦确定伴侣，到死也不会再找别的伴侣。所以大雁也象征着爱情的忠贞不渝，所以道不吃，

以前听人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正因为狗的忠诚，所以不吃狗肉。”

和雅盯着灵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不出你的小脑袋瓜里，装了不少东西，小小年纪，很高尚嘛。”

灵泽摇了摇头：

“不，我并不高尚，我只是推崇背后反应出那种真的感情，真善美，高尚用来形容一个我这样的人，侮辱了这个词。”

和雅噗嗤一笑：

“小屁孩，一个受了点伤就哭鼻子的小屁孩。”

灵泽再次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懂我，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了，你也没有必要了解我，你是王，我是个普通人，我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环境，你无法理解我此时的所思所想，也永远不会知道，在我的身上，都发生过什么。”

和雅端起酒碗，小喝了一口：

“来尝尝我带来的酒吧，是我父王以前的珍藏，那个时候来重要的人物，都没有拿出来过，一共就只有十坛，预示着十全十美。”

灵泽尝了一口，点了点头：

“嗯，确实不错，满口留香，十全十美，有点意思，依我看，这是留给你的喜酒吧。”

和雅惊讶的看着灵泽，掩嘴笑了笑：

“小脑袋还真聪明，就是父王留下的喜酒，说是等我出嫁了再拿出来的……。”

和雅越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一丝忧伤，这种明明很伤心，却要逼着自己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最是让人心疼，尤其是懂得这种倔强坚强的人。

灵泽哈哈大笑了一声：

“今天不会这是第一次拿出来吧。”

和雅点了点头：

“当然了。”

灵泽咧着嘴大笑，对着和雅挑了挑眉毛：

“那还剩下九坛，寓意着长长久久，也很不错呀，你看啊，九个菜，长长久久，我准备了九坛酒，长长久久，你又拿了一坛，凑了个十全十美，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团团圆圆，寓意着完整，团聚圆满，不也是好的寓意？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如果你认为他完美无缺，那一定是还跟他不熟，事情也一样，没有十全十美的大结局，那样的结局只存在故事脚本里，夫妻之间爱情美满，婚姻幸福长久，没病没灾，不挺好？”

“谢谢你。”

和雅看着灵泽笑了笑，

“谢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呀。”

灵泽喝了一口酒，再次感叹，好酒。

和雅摇了摇头继续道：

“我是说，今天谢谢你，在危急关头，救了我一命，说起来，是我害你断了一条腿。”

灵泽挠了挠头，发了个哈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和雅忍不住又笑了一下，白了一眼灵泽：

“切，小屁孩，你真当我什么都看不见吗？安平山那个老东西，后脑被三个核桃砸出了三个洞，整个王宫，我就只看见你手里拿着三个核桃乱转，除了你，还有谁敢私自带三个核桃在出现在大殿？你真以为我会相信那是克里木那个白痴做的？”

灵泽低下头笑了笑，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和雅随即在身上取出了两颗红色的核桃，这两颗核桃，是红色的水晶雕刻成的，手艺十分精湛，

“还给你，我父王生前也爱在手里把玩个物件，这两颗核桃，是他留下的，还给你了两颗，还有一颗，我没有了，”

灵泽眼睛都直了，爱不释手的观摩着，上面还有和雅的香味，留有温度，脸上挂着坏笑：

“这看起来很公平，不过，毕竟是三颗换两颗，我很吃亏啊。”

和雅皱着眉头，噘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这两颗，能买下整个中州的普通核桃了，”

看着和雅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王的样子：

“不，你还有一颗。”

和雅自己都有些迷糊了，摊了摊手：

“我真的没有了，我父王就留下了这两颗。”

灵泽突然凑上前，嘴都快亲到和雅的脸上了，一阵热风吹的和雅全身一麻，不敢动弹：

“傻瓜，你还有一颗心啊，把你的这颗心，还给我吧。”

和雅小脸顿时通红，一把推开了灵泽，感觉身体就想过电一样：

“小家伙，这么大点就学会泡姑娘了，大了还得了？”

灵泽坐在石凳子上，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心的开心，腿也不疼了，也不知道，是酒精的麻痹作用，还是心里的甜，让自己暂时忘记了疼痛。

“如果我大了，找老婆就找个你这样的，温柔，大方，知冷知热，漂亮又贤惠，最主要的是，有女人味。”

说完灵泽还闭着眼睛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

和雅笑着又白了灵泽一眼：

“切，谁要嫁给你啊，小鬼头。”

说完以后，总觉得灵泽的话有一些熟悉，似乎琴也说过类似的话。

灵泽收回笑容，和雅为灵泽把酒倒满，灵泽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

“是啊，谁愿意嫁给我呢？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真的很希望有你这样一个女人，每天清晨起来，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里，映在我们的身上，你还在熟睡，我就在一旁看着你睡觉的样子，肯定很美，睁开眼后，相互拥抱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然后相视一笑，又是美好的一天，多好啊……。”

灵泽说着，和雅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多好啊……，

不说这些了，这距离你这个小屁孩还很遥远呢。”

灵泽用余光瞟了一眼和雅，坏笑道：

“不一定哟，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修行者，青春永驻谈不上，但是不会那么轻易老去的。”

说完还对和雅挑逗了几下眉毛，又是把和雅逗得满脸通红，

和雅较忙岔开话题，继续下去，还没喝多少，自己就要醉了：

“你不是见到我不拜吗？刚才怎么挣扎着想要行礼了？”

灵泽与和雅碰了一下酒碗，给和雅整一愣，开口道：

“大殿不拜，是因为我要自由，绝对的自由，虽然人不具备绝对的自由，但是，我想要属于我，我能够尽可能掌控的全部自由，拜了，我就不自由了，即使什么也不发生，我的心却不自由了，刚才拜，不叫拜，那叫礼貌，是打招呼，而且，是还给你屈尊为我倒酒。”

和雅的脸逐渐失去了笑容，不过没有生气，看着灵泽的眼睛：

“我把你困在宫里，让你失去了自由，无论是身体的自由，还是心里的自由，精神的自由，你恨我吗？”

灵泽也看着和雅的眼睛，摇了摇头：

“不恨，但是并不开心，我不是满天翱翔的鸟，必须不同的换不同的地方飞翔，想反，我渴望有一个地方，能够让我开开心心的一直呆下去，如果是几天前，或者是半年后，我都很愿意呆在这里，唯独现在不行，我有事要做，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