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白鹿居内，却已经因为两位大儒激烈的弈论，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
除了两人说话的声音以外，就只有落子的声音。
众人屏住呼吸，不想打搅到两人的思绪。
萧晨到是悠闲拿起小刀给自己削了个苹果，心里感叹方士儒这个学生收的好啊！
有什么事儿，他真上！
最重要的是，自己还不用教，自学成材的学生，当老师的最喜欢了。
只是这一幕幕落在身为儒生的方士儒眼中，却有一种说不尽的苍凉。
城外魔道大军围城，城内诸生不思御敌，反倒对一场小小的弈论更感兴趣。
城内商贩往来，过客匆匆，完全看不出丝毫要打仗的样子。
怕是不知道多少人等着魔道大军打进来，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趁乱发一笔横财。
这样的朝廷，如何不亡？
最让方士儒觉得失望的是，前来与自己对弈的大儒蒋礼，竟然还有闲情雅致，以春花秋月为题，来谈什么天下大事？
“不如说些实在的，前辈以为今日魔道大军围城，该如何退敌？”
蒋礼听方士儒突然改换话题，嘴角微微上扬。
“年轻人总是急不可耐，是不是在你的眼里，老夫方才所言，皆是春花秋月之事？”
蒋礼摇头，而后接着说道。
“这场仗打不起来的！”
“为何？”
方士儒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蒋礼竟然会这么说。
“魔道军队的数量其实不如朝廷，可为何能够屡战屡胜？”
“自然是因为对方高手众多，朝廷难以招架，总是被以点破面，一触即溃。”
“嗯！之前魔道兴师，讨伐天下正道，说到底不过是门派之间得争斗，所以朝廷还能做事不理，虽然也不是不想管，而是没有那份实力去管，可现在魔道占据北境三十一城，这性质就不一样了，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一个偌大的朝廷。”
听到蒋礼的分析，方士儒眼中渐渐升出了些许光芒。
“举全国之力，世家，门阀，总能召集出一些高手，就算一对一打不过魔道的高手，可两三个打一个总不成问题。”
“所以依前辈之间，双方还在相互试探，故而打不起来。”
“是啊，虽然总有一天要打，却不是现在。”
相较于棋盘上的争锋相对，两人言语之间，却没有那么尖锐。
毕竟以方士儒的性子，就算蒋礼想要尖锐，也不一定能尖锐的起来。
咔嚓！
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声音，十分突兀的在二楼棋室旁响起，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呃，哈哈，你们继续！”
萧晨舔了舔嘴角上的水果渣子，尴尬的笑了笑。
方士儒叹气，感慨萧晨平日里每个正经。
蒋礼倒是觉得萧晨这样才有趣，不然都像方士儒这个样子，这日子也真够无聊的。
“可前辈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场仗一直拖下去，结果会是如何？”
方才还在啃水果的萧晨，突然收起不正经的样子，开口问道。
“结果……”
结果能够如何？
魔道高手数量与日俱增，再加上一个随时可能突破到元婴境界的乌空血。
拖到最后，还不是被魔道大军摧枯拉朽。
好像谁都能预料得到这样的结果，只是不说罢了！
萧晨突然点出这个被众人下意识忽略，不想提起的地方，让蒋礼沉默不语，让方士儒心中生出的一丝希望再次熄灭了下去。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萧晨摇头，重新坐到王崇礼的身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美酒。
这诗用在这些书生的身上，真是最恰当不过了。
“这诗……”
王崇礼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萧晨竟然直接借诗开骂。
而且这地图炮算是把整个朝堂上的人都给波及了，就不怕日后在夏朝寸步难行？
好在这种借事喻人的诗，只要脸皮够厚，骂的就不是我。
所以蒋礼也只是脸色一变，开始思考起如何战胜魔道大军的方法。
思考半晌过后，却只能缓缓摇头。
无论怎么看，都是死局，朝廷在高端战力的方面，根本不可能是魔道的对手。
光是一个乌空血，就已经够大夏朝廷受的了。
君不见，曾几何时，诸多正道门派不就是因为不是乌空血的对手，而被灭门的。
挡不住乌空血，一切都是白搭。
“只要能拦住乌空血……”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蒋礼连连摇头，他自己都不相信乌空血会眼睁睁的看着魔道与朝廷拼个你死我活。
当日青山城逼退东王公的时候，可是足足五大金丹高手，再加上一个言出法随的萧晨，和他这个顶天立地的大儒，就这还差点让东王公把萧晨给杀了。
要不是女侠及时出手，恐怕青山城此刻也已经落入了魔道之手。
你说对付更厉害的乌空血，得多少人？
得拿多少高手的性命，才能换掉一个乌空血？
就怕多少高手的性命，都换不掉一个乌空血，这才是让朝廷最绝望的地方。
当一个人的实力，强大的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什么阴谋诡计都失去了作用。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认识，才会让蒋礼这样的人，下意识地不愿意思考最后的解局。
得过且过嘛，活着，不磕碜！
“这一局是老夫输了，只是没有输给你，而是输给你家先生！”
蒋礼收了棋子，虽然棋局上还不分胜负，可解决不了朝廷败亡的结局，换了谁来，这场弈论最终的结果也只有认输这一种。
“只是不知道萧晨小友，觉得此局和解？”
“你说朝廷？依我看局面都已经烂成这样了，不如把桌子掀了，重新来过！”
掀桌子？什么意思？莫非你要造反？
虽然没有直言，可方士儒知道，如果真的要让萧晨去解决当今这种局面，萧晨绝对会选择最干净利落的方法，推翻朝廷，自己支持选中的人选重建王朝，快刀斩乱麻。
按照萧晨平日里的比喻，那就是‘奇了咔嚓’，这不就完事儿了嘛！
当然，掀桌子这种事情，已经在桌子上的人，肯定不会同意，要不然朝廷还派兵防守青山城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