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噩梦

时间仿佛停止转动。

可是，仅余几秒钟的时间，陆佐依的情绪浮现前所未有之起伏跌宕。

其脸颊的肌肉抽搐，脸色也变化无疑，显现一阵苍白无色。他惊恐得倒退几步，双手不由分说地紧握起，浑然不知指甲已深深扎进手心肉里。

刺痛感传递至神经，刺激大脑。受刺激的脑袋易保持清醒着思考力，但然同时也是诉说此刻的真实。

“滴哒。”

鲜血于伤口涌流，划过指尖，一滴一滴往下滴落，清淡的血腥味弥漫于空气，扑面袭来。

那鲜血该还是温热吧？深陷于恐惧间，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感，即怪异亦奇妙。

置于天花板间的霓虹灯沸腾发热，温度爆硼至融化外膜，粘稠的胶液滑动，似是在模仿鲜血滴落。

陆佐依的情绪复杂，他不愿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是多么地希望此刻仅为错觉矣。

可是，他分明看到这般情景。

一只只熏得发臭的死老鼠被割断喉管，鲜血淋漓地染红皮毛，随意地塞进行李箱，塞满为止。

割喉放血，粘稠的鲜血灌满缝隙空间，浓郁的血腥味淹没视线，恶臭弥漫于空气间，使他产生窒息感。僵硬且冰冷的老鼠尸体，睁着死灰般的眼睛，仿佛在凝视着每个过来人。

那是怎样的眼神？只觉得充斥着深沉的绝望。一只只死老鼠，一双双眼睛，令见者头皮发麻，心头一颤，不免产生恐惧感。

宛若平常的生活间，你无任何怪举，所有人却皆停下手头的动作，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你看。

陆佐依的手微微颤抖，光源亦摇摆不定。

霓虹灯被外膜包裹，闪烁几下赫然黯淡无光。除却陆佐依最近的一盏灯光，其余皆陷入漆黑。

行李箱往外冒着雾般的热气腾腾，刺鼻的味道使人难以忍受，陆佐依不免掉退几分。

热气间仿佛隐藏着红，致命之红、鲜血之红，漆黑唯余的一焦红。

内心突然急躁，陆佐依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脑海间闪过某种念头，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感，身躯毫不犹豫的往旁一侧。

一只腐烂的尸手于血雾中探伸而出，意要将前方某物抓住，尖锐的指甲使人相信可将血肉之躯捅成窟窿。

尸手凭空抓挠几次，却未寻得猎物，幸亏陆佐依及时躲避，不然恐怕难逃死艏。

然而这时，血雾间又探出几只尸手。不同的是，其手心肉间粘黏着一眼珠，滴落着血泪滚滚，将地板腐蚀。

只见，那几只尸手竟抓向先前的那只，意要将其拖拽回去。利爪刺入腐烂的血肉，恶臭的鲜血直溅，那只死死地抓着地板，亦无动于衷。

最终被拖拽至内，无处可寻，只余下一摊血痕。

陆佐依看着那摊血迹斑斑，总觉眼熟，似乎先前方才见过此境。

温热且恶臭的鲜血，浓郁至弥漫飘散。

陆佐依巴砸了下嘴巴，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喉咙特别地粘稠且有些涩味，嗓子似是干得要冒火。

呼吸声，他仿佛听见寂静间传来的呼吸声。

是自己的呼吸声？竟是那么地沉重且无可奈何。

口干舌燥，口干舌燥！

手臂有些微微颤抖，不可阻止。随即，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寂静间，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到此刻的心率是如此有力与慌乱。

他在考虑一些问题。

惊慌失措的情绪为何产生？自己怎么成惊弓之鸟？或者说，生活于繁乱的世界，谁或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惊弓之鸟？

陆佐依抹了把脸，发现此刻竟是汗如雨下。

亦是淡淡的汗臭，也不全算是，还有先前刺破手心流淌着未干涸的血迹。

喘出一口粗气，这才缓缓走向行李箱旁。

鲜血浇灌的行李箱，就这般放置于长廊座椅一角。他一步步靠近时，心脏又骤然狂跳，他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对自己说，你别再胡思乱想。

一步一步，脚步声是那么地沉闷，极为压抑。

于死气沉沉的车站，于缓慢腐朽的长廊，他的脚步声就宛若无限放缓，很轻很轻，似是生恐惊醒诡异车站沉睡的记忆。

陆佐依又砸吧下嘴巴，有些苦涩的味蕾感觉。

那是何物？

先前不曾注意，此刻仔细勘察，竟才发觉。

一把由鲜血浸染的血匕首，诡异地撇插于行李箱旁一不起眼的角落——于手机的手电筒照耀下，荧荧闪闪，透着某种诡异的气息。

陆佐依迟疑一会，决然伸出手来，朝匕首探去。此刻若有防身的武器，亦是多份生存希望。

出奇的冰凉感，握于手心，甚至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寒毛一根一根竖立起，似是要将心脏皆冻僵。

刀口旁的鲜血尚未固化，由着锋尖滑落于其手心的伤口，与之血诡异地搅浑交融。一股淡淡的异香味于此弥漫开来，渗透神经。

恍然间，他隐约听闻来自匕首的呼唤，不可思议。

罪恶若是一朵花，便为一朵诞生自诡怪的血之魁，于绝望中绽放，于灿烂中枯萎。

陆佐依的内心竟冒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语，简直疯狂至极。

念头一闪而过，他的呼吸逐渐地闷沉，胸口宛若泰山压顶般难受。

恍然间，陆佐依仿佛看见那把匕首，竟朝着其右眼捅来。一霎那，便穿透脆弱的眼珠。

“噗嗤！”

很奇怪的感觉，他竟感受不到疼痛感。

闻声，血腥味逐渐弥漫，鲜血掩过双眼，视线变得朦胧。眼前的事物扭曲不堪，此刻，他仿佛不再是于车站走廊，而是在狭窄的空间内。

眼前是面镜子，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如此绝望，鲜血于右眼眶里飙飞，血流不止，染红半边脸。

他愣住了。

陆佐依觉得自己就跟灵魂出窍没两样，他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受不了折磨自杀？

冷，他的心逐渐冰凉，整个身躯宛如冻僵般。那种死亡的窒息感，感觉心脏就快要停止了跳动！

陆佐依于茫然间瘫软而下。就像是吞咽过量的安眠药般，昏昏噩噩，眼皮在打架，没过几秒，便昏暗过去。

于朦胧间，耳边传来叹息声，一声长长地叹息。

最终，他被迫陷入深渊，无法自拔。

九滴烟·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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