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乌鸦嘴
上了毛哥跑车副驾，李诗双手局促搓着双腿，不知往哪里放。
“哥你咋这么拘谨呐，你前头有薯片自己拿，诺……这是你的奶茶！”毛哥一手拿着一杯奶茶，肥胖的身躯艰难地挤进了车门，像是块海绵塞进了玻璃瓶口。
“又能出去摸鱼了，真开心！”毛哥系上安全带，狠狠地吸了一口奶茶。“还得谢谢大哥带上我，不然在办公室里只能睡觉，又要长胖了。”
你在外面不也是薯片奶茶吗？
李诗偷瞄了一眼毛哥手中的奶茶，才两口这大杯茶就已经被他吸得见了底。
一脚油门，跑车呼啸起飞。
“哥你还挺沉得住气，之前和我一起的出门那几个家伙一件我加速就抓着扶手嗷嗷叫：‘慢点慢点小心车’。”
看车内气氛沉闷，毛哥便想找些话活跃气氛。
可李诗只是尴尬一笑。
他确实想提醒对方安全驾驶，但自己这嘴巴说啥来啥，真要是开了口恐怕才会出事。
李诗这张破嘴已经惹出了不少麻烦了。
当年被逐出山门的李诗也是好运，山脚下遇见了一对愿意收养他的夫妇。
夫妇因为身体问题多年没有子嗣，李诗便投桃报李，借着宗门学过的半吊子医术去山上抓了几株草，一调一煎给老妈子服下，次年就抱了个小闺女。
因这事李诗的名号也在村里传开了。
这村里本就离八卦门不远，许多村民都见过御剑飞行的修仙者，自然知道李诗不是凡人，所以有啥事都来找他算上一卦。
可李诗除了看过几本草药书外根本不懂算命，只能学着师父样子摇头晃脑一顿胡诌。
也就在那个时候李诗发现了言出法随的超能力。
来求卦的都说准，一来二去他这小仙人名号越传越响。
十四岁那年李诗一家人终于不胜村民的叨扰搬去了镇里，在镇上李诗终于上了户口，也可以抛去小仙人的身份好好读书了。
“孩子你记住，以后在人前不可施展神通，也不能骂人或是诅咒别人，我和你爹不求你有多发达，也不想你用这神通赚钱，只想你和含儿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
李诗谨记父母的教诲，直到踏出校园来到江城工作。
起初李诗并未觉得生活有何异样，毕竟在宗门里大家平日里也不动粗，就是打打坐念个咒啥的，但不久后他却发现他身边的这些同学真是太弱了，只要对自己心存敌意就要霉运不断，和自己争论几句就要大病一场，动个手就要进ICU。
小仙人的名号变成了小灾星，李诗也愈发沉默寡言。
“哥，你想啥呢？”
见李诗发愣，毛哥关切地询问道。
这个关系户到不似李诗想象中的那般嚣张跋扈，不但有礼貌，脾气也比他那个主管舅舅要好得多。
“啊没什么谢谢关心……
李诗一抬头却发现毛哥根本没在看前头，而车已经压过了红绿灯，正向着横向来车撞去。
危急时刻，他的乌鸦嘴终究开了口。
“小心啊，要撞了！”
此话一出，毛哥顿时将油门当成刹车一脚踏下。
心知闯了大祸的李诗再也不顾恪守了多年的铁则，抬手运起沉寂了多年的真气。
随着闪烁着金光的八卦阵纹显现于手掌之中，他将掌心拍向车身。
“阴阳交爻，坎水无形！”
随着李诗心中道法念动，霎时间天地遁入一片黑暗，而原本笔直的道路便被坎水之力扭成了曲形，原本要相撞的两辆车便这么擦着肩划过。
“哇！哥，你真会道法啊！”
差些酿成悲剧，毛哥回过神来第一反应竟然是直呼道法神奇。
“你别管道法，先看看那边吧。”李诗指向窗外。
顺着李诗所指方向看去，发现来车已经斜停道旁，从车上下来了挤出两个拎着棒球棍的壮硕身影。
“我真是焯了，怎么哪哪都能遇着傻*！”
两个中年人口中骂骂咧咧，迈着横步冲到毛哥车前，抄起球棍就要向着挡风玻璃砸去。
“两位兄弟先别动手！”
关键时刻李诗再度发挥嘴炮能力，一语叫停了二人。
两个中年人满脸狐疑一对眼，心想明明心中火气正旺，怎么对方这一开口就感觉下不去棍呢。
下不去棍就下不去吧，反正车不砸，人可得好好修理一顿，要不然这心口恶气怎么出。
这二人一看李诗身材瘦高，还戴个眼镜，文文弱弱的定然是个好欺负的主，当即上前一步，揪住了李诗衣领。
“你*的，这是你开的车！”
“这是我开的……”一旁的毛哥虽然害怕却不忍心让李诗背锅，正缩着脑袋准备承认，却被李诗截了胡。
“是我开的，两位大哥实在对不住！我没长眼，是我瞎了，我是傻*是脑残。”
李诗先把自己给骂了一通，到让这两位恶汉不知从何下口。
两人相视一愣，随即咧着嘴冷笑起来。
“看你认错态度好，咱哥俩就放了你！不过呢这精神损失费可少不得！”一名恶汉扛起了棒球棍，另一人则眯缝着眼，伸着手指搓了起来。
看这架势李诗算是明白了，对方是想玩敲诈。但这祸毕竟从他口出，若是价格合理李诗打算捏着鼻子给了。
“你们要多少。”
“十万。”
“十万，这也太多了吧。”
“不不不，我意思我们哥俩一人十万！”恶汉肚子一拱，将李诗顶到了车门上。
“你们这是敲诈。”李诗推了推眼镜，声线转冷。
“哼，就敲诈你怎么了？”
一名恶汉眼见着他身材单薄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伸出手便要推搡李诗，但一发力却像推上了一堵墙。
李诗寸步未移，反倒是恶汉连退三步。
一见同伴吃瘪，另一恶汉怒目圆瞪，扯下衣衫露出了黑压压的文身。
“特奶奶滴，老子诨号江北过江龙，今个不给你脑袋开个瓢，以为老子白混的？”恶汉拎起球棍便向着李诗脑袋劈去。
在场围观群众，包括毛哥在内都忍不住闭上扭头。心想李诗这瘦弱的小身板定然是扛不住这一棍的，只怕今天要闹出人命来了。
可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球棒打着转转飞向远处。
文身恶汉捏着受伤的虎口满脸惊惧，而本该头破血流的李诗，除了眼镜框被打断了外，脸上连个青紫都没有。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文身恶汉还没点眼力劲，那他就白当了这么些年混混了。
“大哥……咱们栽了，是个修仙的练家子！可……不是说修仙者都飞剑吗，怎么还坐车？”
“你可少说两句吧，听说上个礼拜隔壁开酒吧一哥们惹了个修仙者，被打断了一条腿……”
这江北过江龙兄弟又怎能想到他们今日遇上的竟然是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修仙者，霎时间脸色惨白，就差跪地求饶了。
而围观群众们则是热闹了起来，寻常修仙者都是踩着飞剑来无影去无踪，难得今天有个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眼前，还不得赶紧拍下来。
不少人已经掏出了手机对着李诗咔咔一顿输出。
“够了吗？”
李诗一抬手，两人以手护面连退三步。谁知他只是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眼睛，掸了掸灰。
“我这眼镜也不要你们赔，咱们扯平如何？”
听闻有修仙者降世，道旁的看客越积越多，还在被修仙者协会通缉的李诗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先退了一步。
过江龙两兄弟见状也急忙拾阶而下，千恩万谢地跑了路。
一场小闹剧便就此收场。
“哥，你真能打呀！”待两名恶汉离去，方才如霜打茄子般的毛哥又恢复了精神，还意犹未尽地挥了两拳头。
“我也有个哥们是修仙者，上周才给一混混打断腿，有空我介绍你俩认识下！”
合着刚刚过江龙兄弟说的那修仙者是你哥们啊。李诗瞄了眼眉飞色舞的毛哥。
“算了吧，我早就不修了。”
毛哥口中的修仙哥们乃是资质偏差修仙者，或是没能从修仙高等学院毕业的问题学生，也就是俗话说的散修。
没有门派愿意收纳他们，这些人便混迹尘世，靠着一点修仙皮毛给人充当打手，或是扮作神棍招摇撞骗。
李诗和那些混人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现在的他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别被修仙者协会抓到。
“别算了呀！我那哥们在散修里都小有名气，说是已经到了融合阶。社会上嘛，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子。有我哥们这么厉害的朋友，下次你遇到那帮混混也能使劲揍了！话说我都忘了问了，哥你啥修为嘞？”
“我很多年没测试过了，应该已经到了渡劫期了吧。”
“渡劫，渡劫是啥？咋没听过呢！”毛哥歪着头想了想，“筑基、开光、融合……后头是啥来着？”
“后头是警车，你超速了兄弟。”
瞟了眼后视镜中闪烁的警灯，李诗扶额长叹。
姬九岭·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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