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入宗

石阶的缝隙中塞满了衰草，匾额上也落了漆。

回忆里的宗门变得陌生，无措的李诗驻足于正门不前。

“怎么年纪长了胆子反而小了呢？”赵光劼笑着推了李诗一把，“快进去吧，师父可想你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

李诗心生怯意，刚想掉头逃跑，门内却探出一个脑袋。

“李诗？”

“三师姐！”李诗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先前他是因为内疚而驻足不前，那么三师姐的出现则彻底点燃了其心中的恐惧。

三师姐燕飞雪只比他大了一岁，但拜师的时间却比许多师兄都早，故而其辈分也很高。小时候他与燕飞雪住一个院子，因为内务的事没少挨燕飞雪的打。

内裤没洗床不铺，这种在男孩子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到了燕飞雪眼中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为了这点事李诗可没少被揪耳朵，拿鸡毛掸子抽屁股。

彼时燕飞雪可足足比李诗高了一个脑袋，虽然修为不足，可师姐的气势却压得他不敢反抗。

其余门人也知道李诗不好惹，所以每次李诗调皮捣蛋的时候只要搬出燕飞雪这名来，嚣张跋扈的小鬼即刻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般焉了吧唧。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燕飞雪对李诗的压制力仍旧强悍。

“你个小混球还知道回来！”

燕飞雪口中骂骂咧咧地，笑容却格外灿烂，只见其一个闪身来到李诗身前，揪住了他的耳朵。

李诗以为要吃痛了，下意识地缩着身子双眼禁闭，却不想师姐只是夹着他的耳朵轻轻荡了荡。

“你呀，也长大了，我怎么可能还像小时候这么教训你呢？”

李诗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却忽然发现以前一直需要仰视的师姐个子只到了自己的下巴。

望着童年梦魇燕飞雪竟出落成了水灵的大姑娘，李诗心头泛起物是人非而带来的抽离感。

原来，真的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们先聊着，我去给师弟炒两个菜！”赵光劼憨憨一笑，转身离去。

寒暄结束，李诗也板正了态度，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宗门还有多少弟子。”

“外堂十六人，内堂八人，守山门徒七人。咱们八卦门已经名存实亡了。”

燕飞雪的话令李诗心头一紧。

这样的门徒数量只怕是连宗门都称不上了，也难怪师父想要闭宗。

“其他人怎么想的。”

李诗知道请自己回宗的书信是燕飞雪写的，三师姐定然是希望重振宗门的，可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其他几位师兄与老天师的态度。

若是他们都已经认命放弃，那李诗纵使是有力回天，也无法挽回人心；可要是大伙还没有放弃，他便决心承担自己掌门人的职责——重振衰败的宗门。

“师兄弟们不想放弃，可师父的精神状态很差。前两年出的事光劼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李诗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事有古怪，明明修仙者协会是站在雷家这边的，为什么还要将漠北的除魔任务交给八卦门？除非他们一早就知道漠北作乱的是魔君，而修仙者协会想借魔君之手铲除八卦门。”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为了什么呢，就因为你伤了雷厉，雷家就要联合修仙者协会致我们于死地？”

确实说不通，毕竟雷厉当年虽然被李诗打断了腿，可这种程度的伤势只相当于普通人擦破了皮。甚至这一伤势的羞辱意味都要比其本身更严重。

说是雷家睚眦必报也好，但修仙者协会显然不会为了取悦区区雷家而抹杀整个八卦门。

或许这件事，真的得去问老天师才会有结果。

与燕飞雪咱暂别，李诗踏上了前往后山的路。

后山有一方乾坤洞，乃是老天师张程闭关之所。李诗听说三年前漠北劫难后这老天师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洞内谁也不见。

“难道这个蠢老头真的准备散功羽化？”

李诗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要知道像张程这样登足圣之境大乘修为的修仙者，光寿命就足有千年，更不必说其肉身衰败之前还可转世重修。

可以说，抵达圣之境之人只要自己不想死，总能活下去。

故而老天师若想寿终正寝，那就必须缓慢散去一身功力。

沿着山路走到头，李诗在乾坤洞口见到了两个看门小徒，看年纪与自己相仿，不过二十七八岁，应当是内堂的弟子。

“你是谁，看这这么面生！”

面对看门小徒的问询，李诗不紧不慢地摸出两个红包。

“第一次见面，这是师叔的一点薄礼。”

“师叔？”两小徒被李诗这操作给整迷惑了，“我来这已经快十年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多年前年就下山了，你们自然没见过。”

两小徒交换了下眼色，连连摇头。“不行！师爷有令，除非是师父亲自前来，否则谁都不能开门。何况你身份存疑，赶紧给我离去！”

“那掌门呢？”李诗问道。

“掌门自然是可以，不过首先你要有本事请出掌门！”两名内堂弟子也在八卦门干了十年了，自然之道这个宗门的掌门早已出走。

“我就是啊！”李诗指了指自己。

“你是掌门？”守山门人听闻此言忽然板起了脸，“你这可疑的家伙，先是冒充师叔，而后又冒充掌门，居心何在！”

“对！你要是掌门，掏出掌门令牌按在这门上凹槽，运动八卦门心法便可以进入，何必和我们在这里多费唇舌！”另一小徒帮腔道，甚至还唤出了长剑，一副准备动手的样子。

李诗一听，恍然大悟。

“你们早说嘛，让我费半天劲！”

说罢李诗当着二人的面掏出了掌门令，一掌拍在了大门的凹槽处。

随着石门开启，他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大门。

两名小徒面面相觑。

“他……真是掌门？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怎么能是掌门？”

“哎！修仙之人多有神异，人家不说的事你少问。再说这石门能开启，那人肯定假不了……”说罢那小徒捏了一下李诗递来的红包。

“我还是更关心这个东西，掌门的见面礼耶！你说这薄薄一张不会是符咒吧，”：

修仙界有许多不同的符咒，如驱鬼符、赶尸符、炼丹符、强运符、炼气符等，这其中又以能一段时间强化人修为的炼气符与能够提升人幸运值的强运符最适合送人。

而天之境的高阶修仙者所撰的符咒则最为抢手，其价值甚至能比上一些中级丹药，再往上的符咒往往有价无市，几乎不会出现在市面上。

“应该不是符咒，可能是钱吧！”另一名弟子笑道，“我见掌门衣着与凡人无异，应当是混迹凡间许久，沾染了一些凡尘俗事的礼仪也是常事。”

说罢，二人一齐揭开红包。、

可里面的东西既不是符咒也不是钱，而是一张字条：

“还差两天发工资，奈何囊中羞涩，下次再见到我时可凭借此条兑换一张百元纸币（涂改撕毁无效）。”

姬九岭·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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