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春语紧闭着双眼身躯颤抖不止，即便已做好了与血衣鬼同归于尽的准备，可真当死亡逼近时恐惧的本能依旧蔓延全程。

自丹田迸发而出而出的巨大能量炙烤着虚空，但却没有预料中如火般炙烤蔓延全身的痛楚，反倒是一股极其温柔的能量包裹着周身，让她仿佛徜徉在久违的母亲的怀抱中。

“如果你做得到，那就做给我看吧。”

耳边传来鬼妹妹的低喃声，她睁开眼只见到一方血色屏障正包绕全身。

屏障之外，是经历赤焰煅烧奄奄一息的鬼妹妹。

“你为什么要救我。”含春语歪着头，不解地问。

“因为我要证明你是错的。”

鬼妹妹乐滋滋地眯起了桃花眼，就像一个孩童因为和人打赌取胜而露出的笑容，烈焰将她的长发烧得蜷曲干瘪，一袭血衣在火中翻飞，化作缕缕黑气。

“我始终相信命运无可扭转，但……如果你执意相信可以，那便做给我看。”

“这不是理由，我是人你是鬼，我们生来敌对。”

“为什么做事情要有理由呢？我这百年来已经受够了被操纵着行事，无论是受魔君的指示与修仙者为敌，亦或是受恩人之托来此……难得顺从一下自己的心意也挺不错的！”

鬼妹妹怅然地望着上空，她想再看一眼白云青天；想再一次沐浴在太阳下感受四方恩泽；想在襁褓中再放声啼哭一次。

如果人生再重来一次，她想做太多的事，可是疾速消逝的鬼力已容不得她多做思考。

“我能轮回转世吗？”鬼妹妹的眼神逐渐迷离，意识消逝前的最后一刻她忍不住问道。

含春语摇了摇头。

“杀业过重，会下地狱。”

“想来也是，我可真傻……”

她的眼角划出血泪，飘荡在脸颊就像一道被割开的伤口。

含春语忍不住伸出了手，可血衣鬼消散得太快，烟云飘散后徒她只抓住了一截红绳。

失去了鬼妹妹承托，含春语从高空疾速坠落，她的背后是那深不见底的巨坑，手边也无抓握之物，更糟的是她一身修为已随着方才的爆炸一并消散。

现在的含春语只是一个寻常的十五岁小姑娘而已。

危难之际天边一道人影掠过，将即将落入巨坑的含春语拥入怀中。

“你没事……是你？”

“是你！”

落地之后二人同时认出了对方，大眼瞪小眼。

来者自然是李诗，循着血衣鬼的味道一路赶到此地的他老远就看见有个人影从高空坠落，便加足马力御剑飞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含春语。

“恶鬼呢，你有没有看到一只恶鬼？”李诗着急地问。

那只恶鬼可值500积分呢，要是被眼前这个姑娘抢先除了，那自己这场比赛就必输无疑。

“恶鬼已经死了。”

含春语的回答令李诗如坠冰窟，差些一口气没喘上来背过气去。

“完了完了，全特么完了！”他跺着脚原地不停地踱着步，口中念念有词。“事到如今好像怎样都拿不到第一名了，要不……”

“要不杀了她？”

李诗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个声音吓了他一跳。

那分明是自己的声音，但李诗很清楚这绝不是自己意识所言。想到在北峰绝崖之下忽然昏厥一事，他怀疑是自己的脑子里钻了什么东西进去。

但这事不是现在要考虑的，如何才能变着法子将这第一名混到手才是他要担心的。

“方才我从血衣鬼口中得知，她是被‘恩人’带进来的，我怀疑还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血衣鬼，能够在协会两大长老眼皮子底下将血衣鬼带入试炼场中，这人极有可能也是修仙者，且修为不弱……”

含春语不知道李诗还在为比赛发愁，向他发出了组队邀请。

“我现在已修为全无，为了其余参赛者安全，还得麻烦你与我一起去寻下洛书之中还有没有其余威胁。”

结果李诗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啊？哦……不了我……我还有事。”他急不可耐地想要离开这里，现在只要含春语的脸出现面前，只要她的声音传入耳中，李诗心中就会升起杀人夺分的恐怖念头。

“杀了她吧，反正都死了这么多人，只要往血衣鬼头上推去没人会知道的……”

“我等修仙者当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还请少侠三思！”

内心的声音如同小蛇般盘上他的心间，含春语还在耳边絮叨不停，李诗简直快被逼疯了。

“别吵！”

他一嗓子吼了出来，顿时心中清明许多。

这句话本是对他心中声音说的，但小姑娘却误解了意识。

“打扰少侠了，春语这就离去。”

含春语眼眶红红的，匆忙作揖后转身离去。这一刻李诗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分崩离析，一个被自己憧憬了多年的男人竟然是这般自私自利，这样的现实令她无法接受。

“他怎么是这样的人……怎么这样子！”

小姑娘越想越悲愤，最后竟委屈地哭了起来。为了不让李诗察觉，她一边抹着泪还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看到对方背过身去，肩膀还有规律地抽抽着，李诗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要不要过去道个歉解释一下……”

他烦闷地挠了挠头，心中直犯嘀咕。想到自家的小妹的年龄也和含春语差不多，小妹还过着学校家庭两点一线的生活；可这姑娘却要披上道袍征战四方。

“好了，我刚刚……”

李诗道歉刚到嘴边，地面却忽然塌陷显现一个大口。他自然是眼疾手快急忙唤出了飞剑，可姑娘却直直地向着地下坠去，陷入黑暗不见踪影。

含春语很争气，正在气头上的她即使深陷危机也没有向对方求救，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这却苦了李诗，原本他还想着循声救人，可这深坑下黑漆漆的要是不发出点声音怎么找得到人呢。

“少侠辛苦，恶鬼已除积分很快便会发给你！”李诗耳畔响起了洛书之灵的声音。“还请少侠速速上来，我将要重塑封印。”

“可是还有人掉下去了！”

“那是我送给少侠的礼物。”洛书之灵阴沉一笑，“除掉了第一名，你不就是第一名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需要你这样帮我？快把人给我捞出来！”李诗怒了。

“那可不行，下面乃是河图空间，里面封印着的那个东西可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从它口中夺食，我还没有那个胆子……少侠你作甚！”

洛书之灵话音未落，李诗竟就这么跳入了深坑之内。

“真是鲁莽……一个个都疯了，算了不管了，我先把封印修好。既然你愿意，那就在这河图之中腐烂吧。”

河图之灵话音未落，空间却莫名震颤了一下。

一个穿着背心的高大男人从远方悠悠踱来，正是引动弱水九婴；放血衣鬼入阵；毙杀蔡忠桦等一系列事件的元凶，协会十长老雷震。

“哼，我就知道这恶鬼不靠谱！”

雷震说着从兜里取出了一封信，“洛书之灵，给我看好了！这是古会长的亲笔信，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你都要忘记，事后如果有人问起，就把责任都推到那个八卦门的小子身上。”

“遵命！但是经我探查这小子修为极深，若是我栽赃嫁祸，只怕要引动他的怒火。”

“没关系，一个死人再愤怒又能如何？我虽修为不如他，但只要有‘那个东西’相助，他定要死在我手上。”

雷震扭动着手腕，一步越入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