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玉损

《香消玉损》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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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围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怎么啦?围这么多人干嘛?”一个过路人好奇地凑到跟前,踮起脚伸长脖子往人群里观望着。

“死人啦!”

“医院死人不很正常嘛。”过路人没了兴趣,欲转身离去,“我以为出啥大事了,不就死个人吗,大惊小怪的。”

“死人还不是大事?你这人长得石头心吗?你知道不,是侯老三的小丫头。”

“什么?”过路人吃惊不小,眼睛瞪圆了,嘴巴写出一个“o”字来。“就蔬菜队那个侯老三?”

“是他小丫头。”

“得啥病?咋死的?”

“未婚先孕,私下里跑这做引产,结果大出血”

“天呐,这事侯老三知道吗?”

“都哭晕过去好几次啦!听口气你认识这家人?赶紧通知他家里。两个人都躺这,也不是个事啊!”

“就是,就是。”路过的人朝人群里瞄了一眼,急匆匆走了。

“这造的啥孽呀!那丫头才二十出头,长得水灵灵一朵花,咋说没就没啦唉!人事无常啊”过路人惋惜着摇摇头。

“多漂亮个丫头,太可惜了。”

“咱这小县城,就属她姊妹俩好看,现在还走了一个。”

“听说侯家大丫头嫁给一个副县长啦?”

“哎呦,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你还当新鲜。听说那个副县长出事啦,也不知道因为啥事!”

“现在这些丫头,也不爱惜自己,还没结婚就怀上啦。这侯老三是咋管教孩子的,丢人现眼。这要搁以前,还不让唾沫星子给淹死,还不让人给骂死人!唉,这世道变了”

“咱们那时候敢吗?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呀,心里想一想自己偷偷乐一下就行啦!”

“嘻嘻嘻,大妹子胆子不小,还敢想啊别让你男人知道废了你!”

两个中年妇女,一边嘀咕着,一边低声嘻嘻笑着,渐渐走远了。

此时,从远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渐渐由远到近。那哭声撕心裂肺、让人肝肠寸断。

围观的人们回头一看,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跌跌撞撞冲了过来:“妹妹啊,你咋这么狠心呀,一声不吭,丢下我们就走了。呜呜呜呜呜呜玉婷啊姐姐心疼,我”

围观的人群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此时才能看到在那被围的人群当中,有一幕惊心的画面:一张雪白的床单下面,躺着一位妙龄少女,可惜她已经香消玉损,只露出又黑又的亮长发来。在女孩的旁边,横卧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没了生命的特征。

女人看到眼前的一幕,疯了般扑过去,趴在老者身边,摇晃着哭道:“爸爸,你怎么啦?你醒醒,你快醒醒啊!呜呜呜天呐,这可让我怎么活啊!爸爸呜呜呜”

哭声似针,刺进了人们的心里;哭声如锤,敲打着人们的五脏六腑,铁人儿也要流泪。那凄惨的声音忽高忽低,搅动着人们心底最脆弱的那根神经,有人淹面哭泣,有人拉住嚎啕大哭的女子,“先别哭,快把你父亲扶起来,岁数大了,别再有个三长两短的”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巴不得我们全家人全死完吗?你安的什么心?呜呜呜”女人似乎有点神志不清,对那个好心人大放厥词。

“真是好心没好报,啥人嘛!”好心人面红耳赤,悻悻离去。

人们再也不敢吭声了,都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嚎天哭地的女人。嘈杂的声音掩盖了哭声,外围的人越聚越多,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一个个踮起脚来,伸长脖子想挤进去看个究竟。里面的人怕女子再来句不好听的,又怕踩到两个倒地者,急着冲出去,结果是你推我,我挤你,片刻间乱成一锅粥。

“让开!”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带着霸气在人们耳边响起,把观望的人们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一个二十挂零,五大三粗,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一晃三摇地走了过来。那眼神仿佛带刀,刺得那些围观的人们不敢对视。他的到来,让围观的人们一下子联想到装腔作势、用力拍打着胸脯的、龇牙咧嘴的大猩猩。

千万别让他的外表迷惑了你,别人肯定会觉得这个五大三粗的人,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其实他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被床单盖着的,就是侯玉婷。一朵如初春刚刚绽放的花蕾,还没来得及散发出迷人的芬芳,便被无情地摧残、悄无声息地凋零了。

那个倒在死者身边的老者,就是侯老三,也是侯宝福。他是第一个听到小女儿出事的,当他赶到医院时,女儿已经撒手人寰。

小女儿,可是他的心头肉。现在,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说没就没了,他肝肠寸断,浑身因为痛苦而不停的颤抖。他老泪纵横,已经哭晕过去几次了。眼前的一切,让他不敢相信,恍如隔世。

嚎啕大哭的女人,就是侯玉梅。昨晚,是她把妹妹领到医院的。她和杨雅琴本来是说好的,结果九点多刚好有个产妇难产,等杨雅琴满头大汗地处理完产妇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侯玉梅这天一整天都在麻将桌上,到这个时候,已经困得像没魂的人了:眼也睁不开了,身子东倒西歪也坐不直了,没办法,只好给侯玉婷说她回去睡一会,结果这一觉就睡到日升三杆。她慌乱地洗把脸,头发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出门了。当她快到医院的时候,听到别人议论说妹妹出事了,她腿一软,跌倒在路边。

路过的看到一个女人跌坐在马路牙子上,便热心地扶她起来。她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子感觉到腿有点力气了,挣脱那个人的手,就朝医院冲去。

她一边哭一边小跑着,她那凄惨的哭喊声,把刚刚缓过神的侯老三那心底的悲伤又勾了起来。当看到躺在身边的小女儿时,他又晕了过去。

“快掐人中。”山里人淳朴,古道热肠,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再挨骂了。一个老者说道。

“啊我的儿啊!”侯老三睁开双眼,用全身的力气喊道:“你你就这样走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啊呜呜呜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嘛!呜呜呜我咋给你妈交代啊!”

一片哭声,一片悲凉,感染着周围的人们,有人低声哽咽起来。

“老哥,身体要紧,地上凉,你快起来吧。”老者见侯老三醒来,劝说着拉住他的手。

“呜呜呜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这身体干啥?我的丫头啊,我对不起你妈。这,这让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你妈呀!你不该,不该丢下我,呜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爸,别哭啦!你现在哭有啥用?咱们得找医院,毕竟人是从他们医院走的,要让他们医院有个说法。要不我姐不就白”他硬生生地把个“死”字给咽了下去。

说话的叫侯玉成,是侯老三的小儿子。从他刚才露面的气势上,就不难看出他是啥人了,肯定是个不省油的灯。他确实是个刺头,好吃懒做,是家里的霸王,外面的魔头,坑蒙拐骗偷他一应俱全。你可千万别让这幅德行给蒙骗了,表面上他四肢发达,头脑却一点都不简单,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那年头,打架斗殴似乎是年轻人的家常便饭。他能在这个小县城称王称霸,并不完全靠拳头。靠得是脑瓜子好使,就他的话,靠得是”计谋”。

后来,“万元户”这个词渐渐流行起来。精神层面的要求再高,也不如物质层面来得实惠。有钱多好,不仅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得到人们的尊敬。他脑瓜一转,便打起了姐夫的主意。

包括姐夫在内的家人里,他最害怕和最不敢套近乎的就是那个姐夫。以前当公安局长的时候,姐夫就是他的克星,是他头上悬着的一把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名正言顺地“请”进看守所里。他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也快绞尽脑汁了,却想不出一丝对付的办法。

虽然姐姐也帮过她,和自己的男人吵,和男人闹,但无济于事。吵完闹完姐夫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就姐夫的那句话:我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看着你陷入泥潭,掉进深渊,不能让你当混蛋!

侯玉成知道自己在姐夫面前的分量,也知道姐夫对待他是啥态度,干脆来个不照面,有事就央求姐姐,来个曲线“救国”。你不是不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混蛋”吗,那我就背着你,凡事我不露脸,背地里我给那帮小兄弟出谋划策。

这家伙的心可能是石头做的,看着老父亲和姐姐哭得死去活来,他心里却泛不起半点的悲哀和伤心。

他看周围的人是越来越多,把整个医院的大门都堵得密不透风。“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他清了清嗓子,喊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人群里窃窃私语和喧闹声一下子没啦,吃惊或者疑惑地望着他,竖起了耳朵。

“老少爷们,叔叔阿姨们,你们给评评理,医院出了医疗事故,这个责任就应该让医院来承担,大家伙说对吧?可是大家伙现在看一看,我姐姐人都走了三四个小时,他们医院竟然无动于衷,不管不问。他们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这天下难道就没有王法吗?咳咳咳,咳咳。”他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情绪激动地说着。但因为嗓门太高,让他不禁咳嗽起来,那脸胀的通红,满脸的青春痘变成了暗红色,斑斑点点,像谁把墨水摔在他脸上一般。

人们私下里纷纷议论着,很多人都露出惋惜和同情来。知道内幕的人,看他往那一站,都悄悄溜走了。

侯玉成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侯玉梅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红着眼睛说道:“你赶紧去把大哥叫过来吧。”

“叫他干啥?”侯玉成十分不情愿又不解地问道。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侯玉梅杏眼圆睁,怒火顷刻间已经写在脸上。她死死地盯着弟弟,低沉而又威严地说道:“快去!”

“那这里咋办?”

“我盯着。快点!”

侯玉成看了一眼姐姐,露出那种一百个不愿意的神情,悻悻地走出人群。刚开始还四平八稳。到了路边,撒开丫子就跑,一溜烟便不见了踪迹。

也就在这时,从医院大门里走出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径直向侯玉梅他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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