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刚率领这些八旗兵横扫了整个浙南，本想回金陵府歇息一阵，结果在路上就接到了多铎的命令，让他前来攻打江阴
博洛肚子里憋着好大一团火。
征战了几个月，他也想好好休息一下，结果被刘良佐这个废物拖累了。
博洛暗暗发誓，自己到了江阴城下，绝对要先抽刘良佐那个废物一百鞭子，再屠光江阴百姓。
大军行至常州府，博洛收到了刘良佐全军覆没的消息。
博洛顿时提高了警惕。
刘良佐再废物，麾下也有十万大兵。
李来亨既然能把刘良佐一举全歼，说明这些闯军余孽的士气已经恢复过来了。
这就需要谨慎应对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清军将领，该狂的时候狂，该小心的时候同样十分小心。
博洛把军队停在了常州城外，派人去叫门。
汉八旗的一个参将领着几十个膀大腰圆的部下，骑着快马冲到常州城外，大声叫道，
“八旗兵来了。城上的明狗还不投降？你是想反抗天军吗？”
站在城头的季从孝二话不说，立即打开了城门，然后领着几个士兵跑出了城，跪在了博洛马前，大声说道，
“小人是常州指挥使季从孝，见过八旗大老爷。”
“八旗大老爷？”
博洛被这句马屁逗笑了，他用鄙视的眼神打量了季从孝一眼，看到季从孝那双长满了厚茧的手，顿时明白季从孝肯定出身很低。
“季从孝，你是何出身？”
季从孝吭哧了一会儿，方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小人是江阴城里的脚夫头子。”
“常州知府何在？”
“俺兼任常州知府。”
“你识字吗？”
“俺不识字，但有一身好力气。”
“哈哈！”
博洛看着身后的将领说道，
“一个下九流的贱民竟然也能成为统兵将领。朱明安得不亡？”
八旗将领全都哄然大笑。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八旗将领走到季从孝身边，厉声喝问道，
“脚夫头子，老子且问你，十几天前，是谁杀了八旗将领佟养真？”
季从孝的脸上露出汉奸式的媚笑，看着这位八旗将领问了一句，
“不知这位八旗大老爷问的是哪一位八旗大老爷。江阴百姓，可是杀了二百多名八旗大老爷呢。”
博洛听到这里，有点不悦地说道，
“就是那位带着六把刀的八旗猛将。问你的这位将领叫佟养甲，是佟养真的堂哥。”
“噢！”
季从孝故意拖了一个长腔，憨厚的脸上还故意露出自作聪胆的笑容。
“那位八旗大老爷的武功真是太厉害了。他一个人就杀了几十个江阴乱民。可惜后来阎应元那厮用棺材砸断了他的双腿。一个十四岁的江阴孤儿用钩镰枪钩断了他的脖子。那位八旗大老爷死得太惨了。”
佟养甲怪叫一声，
“江阴百姓欺人太甚，竟让一个弱童子杀我堂弟。城破之后，我一定会剥了阎应元与那个孤儿的皮。”
博洛突然看着季从孝的眼睛问了一句，
“江阴守城战时，你肯定也杀了几个八旗大老爷吧？要不然你怎么会由一个下贱的脚夫头子成为常州指挥使？”
季从孝连忙跪地求饶。
“八旗大老爷饶命！我当时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呀。希望八旗大老爷饶我一命。我一定会戴罪立功！”
博洛冷声问道，
“你这样的下贱之人，有什么戴罪立功的本领？”
季从孝指指身后的常州城，贱笑着说道，
“我这不是把常州城献给八旗大老爷了吗?”
博洛冷笑道，“区区小城，我八旗勇士一个冲锋就抢下来了，何必用你来献？”
季从孝心中暗骂，“狗鞑子，你就吹牛逼吧！”
脸上却露出十分惶恐的表情，一把抓掉了头上的铁盔，然后用手揪着乱糟糟的头发，想了一会儿，方才大声说道，
“八旗大老爷，我知道几个可以潜入江阴城的秘密入口。阎应元那厮很厉害，但他绝对防不住我这个地头蛇做向导，让八旗大老爷直接潜入江阴城，来一个黑虎掏心，一下子干掉他。”
博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着季从孝的眼睛说道，
“既如此，我就饶你一命。我大清有功必赏。只要你帮我打下江阴城，我就让你担当常州总兵。”
季从孝傻乎乎地问道，“常州总兵是多大的官？比千户大不？”
博洛笑道，“比千户大二级呢。”
季从孝赶紧又趴在地上磕头。
他磕头的时候，把屁股撅得老高，一看就是奴才相。
博洛与一众将领再次哄笑起来。
随后博洛又指着季从孝的头发说道，
“我大清剃发易服，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你这个头发必须要剃掉，只留下一根鼠尾辫就行了。”
季从孝再次说道，“小的这就剃。不知道哪位八旗大老爷会剃头？”
佟养甲哈哈大笑道，“下贱之人就是下贱之人。既然我们都是八旗大老爷，怎么可能会下贱的剃头手艺呢？”
季从孝连忙说道，“小的回到城里，就抓一个剃头匠来给我剃头。对了，各位八旗大老爷，城外不好耍，城里才好玩。你们要进城吗？”
“我们当然要进城了。”
博洛用马鞭指了一下大开的常州城，向身后的一名蒙八旗将领说道，
“唐古勒，你先率几百骑兵冲进常州府，替我们开路，净下街。”
唐古勒领着几百八旗兵冲进常州府，把街上躲闪不及的行人统统砍死。又在城里绕了一圈，然后重新跑到博洛身前，笑着说道，
“贝勒爷，城里现在很干净了。”
博洛一催战马，得意洋洋地进了常州城。
博洛之所以问东问西，正是为了试探季从孝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季从孝一点也没有隐瞒，把佟养真之死说得清清楚楚。
他让唐古勒杀城里百姓时，一直在偷偷观察季从孝。
只要季从孝的脸色有任何不对，他都会立即斩杀季从孝。
但季从孝的脸色却表现得十分平静，似乎城里百姓对他来说，只是一群活该被宰杀的鸡犬。
这很符合很多明朝降将的表现。
所以博洛认为季从孝这个下贱的脚夫是真心献城。
博洛不知道，季从孝同样也在演戏。
作为在底层摸爬滚打的脚夫头子，这种装疯卖傻拍马屁的活儿对季从孝来说简直不要太熟悉。
唐古勒虐杀城中百姓时，季从孝内心愤怒，但他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所有肢体表情，瞒过了这个骄傲的大清贝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