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听得想笑，但没有了之前‘世上原来真有这种人’的惊奇。

说白了，莎拉和唐纳德是一类人，都认可北境影识律所定的位置。

他觉得莎拉奇葩，莎拉自信满满，其实都是以己的想法度人。

对‘谐’有更多认知后，只要莎拉不去压人害人，安迪都不愿以单纯的对错好坏去评论她。

但她对萨琳娜和说书人们，确实是恶意满满。

安迪摇摇头，“莎拉小姐，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们因相合的理由和足以胜任的能力聚集于此，你想加入的话，我们当然欢迎，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测试，以保证你能匹配职位。”

因这出乎意料答复，莎拉瞪大了眼睛，再次重复道：“我能让整个家族帮你。”

“在这里，首先你应该善于倾听他人的想法，莎拉小姐，”安迪笑了声：“我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某个家族或某个群体，我们需要的是志向相和、能力足够的伙伴。”

“志向相合？”

“就是你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需要你的帮助，我们能长久地偕同前进，你觉得自己和我们志向相合吗？”

莎拉微暼地面，避开了安迪的目光，“当然了。”

“让人欣喜的消息，那么我没记错的话，你想担任的，是萨琳娜副管家的职责，那么我有个小小的问题问你。”

莎拉心底顿时慌了起来，但在萨琳娜面前，又被这么多人看着，她支吾道：“是…是啊。”

再一想自己好歹是五灵鸟家的人，再怎么样，安迪也应该不会过于为难她，说不定只是装样子走个过场，底气便足了很多。

“你问吧。”

“简单说说小说之后的发展规划吧。”

莎拉直接懵在了原地，因为是萨琳娜经手的东西，她翻了几页感觉心烦，根本没看下去，其它像小说推广到什么程度了，更是一无所知。

安迪见她呆住，耐心等了会，反而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可以试着先做次一级的执事，管理一片区域的说书事宜，嗯，你说说如果有其它贵族借故打击我们的人，要怎么应对。”

“让…让家族来帮……”

安迪温和笑笑，“看来莎拉小姐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五灵鸟家的人都善启灵，去做说书老师怎么样。”

说书人可不是什么高素质的人，特别在被莎拉赤裸裸的看不起后，这会见莎拉被安迪层层打烂光环，不由低声交谈和笑出声来。

自视甚高的莎拉听到他们的笑声，再看到他们努力藏着的讥笑面孔，直觉头脑被轰一声击中，怒气从心而出，泪水在眼中酝酿。

安迪还在温和说着：“当然，一开始你肯定也做不了，不过我们正在搭建健康的说书人培养机构，而且有萨琳娜在，她可以……”

听到自己在安迪口中不光不如萨琳娜，甚至连被她视为鼠虫的说书人都不如，莎拉那还忍得住。

她想大喊声闭嘴，但话到嘴边，看见安迪，霎时响起唐纳德的惨状，脑袋一木，捂着脸踉跄逃了出去。

吊着心的萨琳娜总算松了口气。

就听到安迪调侃道：“怎么，担心我把她杀了。”

萨琳娜低笑道：“主人您在决斗时，对我表姐这样的人可是杀气腾腾啊，”她躬身说道：“多谢您。”

安迪确实有帮她出气，但更多，其实也是在提点莎拉。

“真当我是杀人狂啊，她只是个惯坏的贵族小姐，又没像唐纳德样犯错。”

“表姐她，只是把我看到太重了。”萨琳娜苦笑道。

“又是个非要人事顺心的魔怔人。”安迪摇摇头。

短暂聊了会，说书人们走后，安迪和萨琳娜、卡罗尔等亲随留了下来，商量着之后的发展规划。

“有主人您今天的传奇事迹打底，小说在北境的推广已不是问题，但之后再想往外，恐怕困难重重。小说对史诗和戏剧，在普通人中，是覆盖性的发展，这会撬动学城根基，他们决不会允许的。”萨琳娜担忧道。

安迪笑道：“北境南边目前也很难推广，不过和上层冲突的事都交给我，我会处理，你们就按照没有冲突，稳扎稳打的扩张，另外你们有想法的，也要试着写一写，不光写我，多和其它超凡者接触，多发掘新的作家和小说家。”

“我们明白了，主人您所提的复印机的想法，我们正在和一些基恩的升华者交流，不过这样会不会把复印机的构造泄露出去？”

安迪沉思，“迟早的事，不过拖一拖也好，我们多争取些市场，有办法吗？”

“基恩矮子很重契约，不过他们也很贪婪。”

“你们和卡米拉商量吧。”

很快，当高效做出大体方案后，几人都放松下来。

萨琳娜眨着眼朗声道：“主人您好像变了很多。”

安迪摸摸脸笑道：“难道我变帅了？”

“您一直都很帅，”萨琳娜毫不忸怩地嗤嗤笑道：“具体我没法形容，您以前虽然如太阳般温暖，但也和太阳般不可直视和高不可攀，现在的话，你依旧温暖，却更像是柔和的春风了。”

“你不是在说些肉麻的话逗我吧。”安迪故作惊奇。

“我…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卡罗尔突然说道。

“原来变化这么明显吗，”安迪自语了声，才轻笑道：“和唐纳德的战斗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安迪看了眼萨琳娜，“像他和你表姐，都因自家的水是笔直前流的，所以觉得所有水都该笔直向前，为此不惜费劲心思，让弯曲的河流改道，全然不顾高山、悬崖、洼地。”

“我虽然没改河去，却也同样认为一种流法是好的，其它是不好的。”

“几乎同样的傲慢与偏见。”

“稍好的地方，是他们只在乎水是否直流，我却也在乎水能否归海。”

安迪一番话说完。

如卡米拉、诺娅、萨琳娜等，多多少少听懂了些，露出思索之色。

像卡罗尔、小幽鬼等，则完全是挠头的姿态了。

安迪笑了笑，打算说得更明白些。

和唐纳德一战，他最大的收获有三。

一是最直观的，杀死仇敌、义子身份、众人的认可、声名远扬等。

二是其背后的命运点数获取。

三则是他解答难题时，所思所想汇成的最后结晶：原初谐律的基石一。

安迪将其称之为：

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