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闱殁赋

《西晋闱殁赋》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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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伦做了三天的执戟郎,心生怨忿于司马冏,回到邺城赵王府后,见司马荂换了裘衣,本想呵斥一下孺子乃是个戆拙茸阘、不学无术的纨绔之徒,不若嘴巴淤塞,又咽了下去,恍然叹道:“齐献王之子胜于犬儿啊!”

孙秀见司马伦在廷堂闷闷不乐,携子孙会来看望司马伦,又报于赵王太史屈自操练本郡兵马后,军士武艺皆大有长进,这太史屈功不可没,往赵王可行赏赐,已收其心。

“孙秀,本王知你对我一番赤胆忠心,太史屈封赏之事,你就不用报于本王了,只管自行处理,不过本王现在见你儿子孙会,不似从前,已经臂力有增,并能绰枪而战,本侯想司马荂不能因此落后,所以令太史屈将军也收犬儿为徒,这件事就有你劳驾一下了!”

“这是应该的,何言劳驾,我孙秀该为赵王效犬马之劳!”

孙秀出去后,便大行赏赐于太史屈,金银珠宝无数,并且遣回原来送的美女,又新选邺城美女几十名,并且准备给太史屈娶妻纳妾。

太史屈本无有涉艳之心,对金银珠宝更是不屑一顾,孙会于阶下见之,便作揖言道:“师父不可伤为父之心,我看师父不如收了吧!这一可是家父放松对师父的警惕防范之心,使彻底无有怀疑忐忑,二来可以充为马市之用,我见渤海石崇曾到过邺城,有此与我交接买卖的意思,所以师父何不将此银两分于徒弟,徒弟必会感激不尽,尽死孝敬师父!”

太史屈被孙会这么一说,还觉的挺有道理,如果自己一直不受赏赐,反倒会引起孙秀对自己的一片戒心,如果反其道行之,收了这些金银和美女,暗里又转赠孙会,这孙会又被自己收买,肯定对自己是言听计从,并且自己又是为师之道,所以这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太史屈遂同意了孙会的想法,把孙秀送过来的金银珠宝和美女,都暗赍至孙会的府上。

这石崇乃是西晋开国功勋大司马石苞第六子,因生于青州,所以小名齐奴,少有文采,思维敏捷,亦为金谷二十四友之一。

常与潘安、左思、贾谧等来往。

其父石苞临终时将财物分给几个儿子,只不给石崇。

石崇的母亲向石苞请求,石苞说:“这孩子尽管年纪小,以后他自己是能得到财富的。”

至被外调任南中郎将、荆州刺史,兼领南蛮校尉,加职鹰扬将军。

石崇在南方得到一个鸩鸟雏,把它送给后军将军王恺。

按当时制度规定,鸩鸟不能到长江以北,此事被司隶校尉傅祗所纠察荐举。

晋武帝下诏宽恕石崇,将鸩雏烧死于街市。

石崇聪明有才气,但任侠而行为不检点。

任荆州刺史时,有相术为客,给石崇面相,便惊叹其必为天下巨富。

石崇因右肩胛骨最下端靠近脊椎的位置,有颗奇痣,便卸下单衣,尽露于相士眼前。

那术士一看更大惊言道:“此乃巨富痣,此痣无论何人长在此处,必可富甲一方,闻名天下!”

后来石崇便留心于赀之事,不在一心过问政事,行起来了财图谋不轨之意,开始觊觎过往商客的钱财,谋财害命,取得巨额财物,日积月累,以此而成天下巨富。

在越地以交趾采访使出巡时,邂逅玉肤妍丽的梁美女,遂以十斛珍珠买了下来,并赐名为珠,叫梁珠美女,后改成绿珠,成为美谈。

现有此诗歌传颂,亦乃为石崇所写,以为如下:

“我本汉家子,将适单于庭。

辞诀未及终,前驱已抗旌。

仆御涕流离,辕马悲且鸣。

哀郁伤五内,涕泣沾珠缨。

行行日已远,遂造匈奴城。

延我于穹庐,加我阏氏名。

殊类非所安,虽贵非所荣。

父子见凌辱,对之惭且惊。

杀身良不易,默默以苟生。

苟生亦何聊?积思常愤盈。

愿假飞鸿翼,弃之以遐征。

飞鸿不我顾,伫立以屏营。

昔为匣中玉,今为粪上英。

朝华不足欢,甘与秋草并。

传语后世人,远嫁难为情。”

石崇到邺城后,先上赵王府,孙会在自家府院先盛情迎候了他,谈及关于这次西域马匹的事情,石崇拿出八株珊瑚树,皆高达三四尺许,條枝绝俗,柯懋扶疏,耀如日昱,世之罕见。

孙会看的垂涎三尺,眼如宛宛,大惊失色于案几之上,殆天如此眷顾于石卫尉,韫天地精华于一体,上可媲美皇家珍藏,下可令簪缨阅阀之众黯然失色。

“这珊瑚树世之少有,安阳乡侯果然是天下第一首富,真是名副其实。”

“钱乃俗物,怎可比之那西域烈马,孙公子贩马有道,良驹层出不穷,我石崇也是慕名而来。”

“樗栎短浅之辈,怎可比之石安阳乡侯,今有幸得石大人抬举,实属我孙会的万幸之至。”

“孙公子不必如此屈致,商者以信义为上,不用繁琐冗节啊!”

见石崇倦怠谈吐曲直,孙秀便一拍手,只见抚琴而起,声如曲荷摇月,琳玙映水,十几个玉肌妍妍的美女,徐徐闪现而出,翩翩起舞。

“我知石大人甚歆于长袖歌舞,所以家有歌妓,略表敬意。”

这十几个美女本是孙秀送于太史屈的,而孙会现在一概照收不误,并婉言于太史屈是迷惑孙秀,让孙秀的警惕防范为之动摇,自己则一石二鸟,渔翁得利。

“孙公子果然乃雅兴中人,这府堂之内竟然也金屋藏骄,日后有闲去我府上,金谷园上为公子馔饮美女!”

“哈哈……,石大人的金谷园,我孙会曾有耳闻,只可惜无缘得以一窥,实属颔首叹息。”

这孙会早有耳闻那石崇的金谷园,周围几十里内,亭台楼阁,迤逦水湖,石圯瑰丽,啁啾清逸,鱼跃荷塘,并且用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贵重物品,把园内的楼宇装饰的金碧辉煌,宛如宫殿。正怡情之间,突然一个内侍来报,说司马荂公子来见孙会,正在府门外阶候。

孙会一听是司马荂来见自己,心里一思忖,知必为师父太史屈的事情,这几日孙秀曾对孙会说起司马伦要让司马荂,亦拜为太史屈门下。

“孙公子,何人来一起共赏此乐啊!”

石崇见内侍在旁嘀咕一阵,孙秀脸色有点慌赧,遂知肯定有人在外面来访。

“是赵王的公子司马荂,只是经常来往戏数走动,所以今日凑巧!”

“那就让他一起进来,何必因我而迟疑不决!”

孙会就让内侍去请司马荂,一起来观赏歌舞。

这司马荂为人轻佻,纨绔性隳,到了廷堂上后,见孙秀旁一陌生人锦衣玉带,风姿伟懋,光彩照人,并且颔首温和。

以为是孙秀的一个新任幕僚掾属而已,也不过于行礼以示宾朋之节,反倒是和孙会嬉皮笑脸,举止轻佻的胡言乱语。

“孙会,今日你这歌舞之后,那些美女挑几个送到本公子的府上!”

“去……,你给我待一边去,今日只管饮乐,不许谈其他事情,否则别怪我孙会没脾气,一概下逐客令。”

“哦……,你有脾气了,你就不是个贩马的,今日要不是我父王让本公子来找你谈事情,本公子才不上这个鬼地方,来这里是我司马荂看得起你!”

司马荂见孙会对自己无礼,心甚郁闷,便用手戳着孙会的鼻子,大行肆虐起来。

“谁在这里喧闹!”

只见孙秀人影如巉岩一般,在不远处黑压压的站在瓦甓门桯外,孙秀刚好和太史屈一起闲逛在府院庭墀处,过了几道衢廊曲折,石圯湝水,见不远灯光璀璨,琴声嘹亮,举目一看,原来是公子孙会的府上,就和太史屈一起轻步察看过来。

这刀月悬空,云翳轻飗,岫层森然,梧槚拏云,槎桠葳蕤。

觚棱翚檐下的笼灯开始烛火荧荧,馔酒酣畅在赵王府上,白天石崇和孙会一起在邺城的西面马市里,挑选上等的西域良驹,虽然石崇也是顺路而过,只是囿于上次来孙秀的府上时,见孙秀的公子孙会骑有骅骝良驹,手拿双戟在驰骋挥舞,遂不禁拍手称快。

“孺子近日大有长进,能手提三百斤石锁,在这院中急奔三圈而不歇!”

石崇早有耳闻那孙秀公子如同侏儒,个子短矮,并且样貌丑陋,还羸弱骨瘦,今日一见却令人匪夷所思。

“这公子孙会必有良师指导,不然不可能有此勇猛威武。”

“哈哈……,安阳乡侯果然好眼力,此孙秀的公子,师父正是孙秀帐下的一猛将太史屈!”

赵王司马伦刚好在旁,听石崇这么一说,便见缝插针,在轩阶上袨服簪冠,侃侃而谈。

“太史屈,莫不是独骑斩杀鲜卑慕容臣相孛扎木的太史屈……”

“正是,石大人想必早有耳闻!”

“哪里,哪里,只是在中宫殿中,听贾谧侍中大人有过说起而已。”

石崇见司马伦乃是个智识浅薄、行为傲慢的樗栎之辈。

但囿于其是簪缨门阀,与晋武帝是叔侄关系,地位显赫,所以也尚有顾忌,就从当权宜苟合。

当孙秀站与黑檐下的门外时,孙会便立刻攘袂而起,先用手一摆褾袖,那些歌姬就屈膝而退,便屦履倥偬到孙秀近前,怆恻言道:“父亲不知何所事情,来这里令孩儿不知所措!”

“今日有何客人在此啊!竟然抚琴且歌舞,殢于庸脂俗粉,不思进取……”

“父亲,是公子司马荂,还有安阳乡侯石崇侍郎!”

“孙大人,今日公子曾对我说起过那石崇,说有西域良马在西城,特来西城走访走访!”

一旁的太史屈见孙会面有窘色,并且大汗淋漓,所以就站出来替孙会下了个台阶。

“既然如此,为何及时不与父亲说起,而自作主张,今日贵客到此,应该与父同乐。”

这么一说,孙会顿时雨过天晴,心里大悦,几步进入大廷堂,又挥手之间,那十几个美女又蹁跹起舞。

“石大人来此,我孙秀有失远迎啊!”

“哪里,哪里,几日去了西城一观马市,所以来不及去孙大人府上,鄙人见孙会工公子擅于相马,所以上公子府上特来登门赐教!”

“哈哈……,孺子能得商贾巨富石大人的抬见,那是我孺子的荣幸啊!”

“师父,你也刚好来了,否则肯定要遭父亲的鞭笞毒骂!”

“这纯属意外,你父亲对你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对其他人则刚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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