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由想引发的吹牛
猛听得角门儿呀的一声，风过处衣香细生。......
这是《西厢记》里面的名句，用来描述咪咪宋此刻路过郑晶时，不多不少刚刚好。
因为此刻郑晶，正躺在二楼大厅的躺椅上。
咪咪宋看完了一部电影，从影吧里面出来，路过了郑晶去接杯水，郑晶听到的、闻到的，完全符合语句描述。
简直就是《西厢记》里的场景再现。
听声、闻香后的郑晶忍不住问：“咪咪！你和小桃桃又看了部什么电影？”
“没看电影，我俩看的是电视剧！《非正常死亡》。”咪咪宋一边在饮水机旁，一边回话。
咪咪宋看的这一部日剧，评分很高，值得一看。说起日剧，他们在选材、结构、类型上，真的很赞。
郑晶实在是无聊的时候，也会追一追那些评分不错的剧集。
还别说，追剧有时候就像挖宝一样，追到一部好剧，一点都不亚于挖到了宝时的开心。
而且还能管饱好几天，让你一无聊的时候，就会想起剧情的美味来。
小石头也出门来了，这个家伙一有空就在书画室里，憋着劲，瞎画。
这么久了，小石头的画作倒是没见着，身上颜料的痕迹，色彩却越来越浓了。小桃桃看了之后，甚至还调侃过一嘴。
说小石头在衣服上染色，染得简直灵性十足，色彩极为丰富，一点规则性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完完全全的属于是全凭灵感画就的惊世大作。
她甚至建议小石头，把他绘画时工作服色彩构成的图案，拓印出来卖给染布料的商人算了。
最起码，总比他的画要值钱些。
“啊？现在的女人口味都这么重了吗，《非自然死亡》听名字，就知道不是神经粗大的人，根本不会选，难道很好看吗？”
小石头听了刚刚咪咪宋所报出来的日剧名，他以为这是一部很黑暗血腥的狗血剧。
郑晶懒得解释，咪咪宋觉得不好解释，两人居然同时，有选择的忽略了小石头的话。
心有灵犀？
小石头见没人搭理自己，简直就是个孤独的宝宝。
接了杯水，沮丧之极，不甘心被人冷落，于是跑到郑晶对面的躺椅上，正想说话，机会又被咪咪宋抢去了。
“郑晶！你说我们现在构思个节目玩玩怎么样？”
郑晶正在敲打着键盘，头都没抬的就问：“什么节目？”
“我也不知道什么节目，反正就想弄点有意思的，随便玩玩。”咪咪宋还没想好，就是觉得应该这么干。
“哈，宋咪咪你要实在是闲极无聊，给我们弹几首曲子听呗！节目都没想好，怎么做？还不如看你弹琴，最起码还能落得个赏心悦耳不是！？”
小石头终于逮到了讲话的机会，罩头就给咪咪宋来了一盆冷水。
气得咪咪宋斜了一眼小石头，噔噔噔的进影吧里去了。
“哎哎！咪咪宋，你别躲呀！”小石头见正主跑了，不甘心的还想把人喊住。
这个家伙，玩追小桃桃的把戏，一直不能施展个淋漓尽致，有心想在咪咪宋身上找补找补，可咪咪宋愣是不给他趁机发挥的机会。
咪咪宋的反应，估计是和小桃桃交流过，俩人一齐达成的共识。
不然好端端的说着话，咪咪宋不应该、也不会给小石头一个后脑勺，哪怕咪咪宋再高冷。
大家都已成为了朋友了，朋友间相处成这样的，少见。
不过傍观者郑晶绝想不到如此细致，二愣子小石头同样想不到。
所以当宋咪咪进了影吧消失后，两个憨腚大眼对着小眼，各自用鼻孔打了声招呼。
郑晶：“哼！”
小石头：“嗯？”
然后双双撇开头，同性相斥之力无处不在，还直接干扰着现实。
郑晶此刻敲击键盘也敲累了，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考虑下咪咪宋的提议，话说做个节目，哪怕这个节目就是自己人玩一玩，那也是练手了。
最起码能把大家集中在一起做一件事情，也是个培养小团队的好办法，不是吗？
只是，节目到底该怎么做呢？
千头万绪理不清，还是小团队成员各自的基本资料掌握不足啊。
郑晶念头转到这里，一拍大腿，暗道：“有了！”
“小石头！敲门，喊两个丫头出来，顺带吼一声刘大块上来，我有个主意，想和大家沟通下。”
话说郑晶想到了什么，居然还一边有了，一边让小石头摇人集合？
小石头看见这个家伙居然又抱起了电脑，双手敲击键盘，居然挥舞出了残影，不愧是单身狗很久很久的家伙，惹得小石头佩服不已。
小石头本来就无聊，听见郑晶和自己说话招呼摇人，于是屁颠颠的去敲门，走到楼梯口，还对着一楼大声嚷嚷道：“刘大块！郑晶喊你关门上楼来！”
小桃桃开的门，眼见又是小石头站在门口，以为又想骚扰她，正要发飙，就听见小石头说道：“不是我找你，是假正经让大家集合一下！”
小桃桃狐疑的看了一眼，见郑晶还在挥舞着单身了好久的麒麟臂，好家伙，一看就功力深厚。
站在门口，手把着门框身子往前倾，头伸得长长的喊：“假正经！是你找我们？”
“嗯，嗯？”郑晶听见小桃桃喊声后，趁着思路还没被完全打断，头都没抬就回应道：“对对！你俩出来，我想到个主意，想和大家谈谈！”
等刘大块也把店门关了上来后，郑晶终于拉好了一个简要大纲。
“各位！刚刚咪咪宋和我说，想弄个节目玩一玩。”郑晶摇头晃脑的，巴拉巴拉这就说开了。“可是她也没想好，弄个什么节目，正好我有点想法，那就两凑并一凑，大家都听听，想到什么聊什么，看看我们能不能凑出个有意思的玩法来。”
“我先谈谈啊！按我的理解，要玩，那咱们就玩得另类一点，还不能脱离我们各自擅长的领域。所以你们看，小桃桃的文学、宋咪咪的音乐、小石头的绘画、刘大块的旅游，分别属于四个专业，完全是四大不靠。”
“怎么把这四大不靠捏在一起，这样就不会有人玩得嗨皮，有人玩得没乐趣了。”郑晶补充着，说让这四大不靠捏拢在一起，可，这怎么捏啊？
硬捏？
显然不成立嘛！
小桃桃听见郑晶要搞个新玩意，本还竖着耳朵听。怎么等郑晶的话音落下后，还是听了个懵懵懂懂。
他居然想把四人的专业给捏在一齐，这难道、不是异想天开吗？
而且居然也不交代他自己扮演什么角色，于是就问：“假正经！咱能靠谱点不？怎么捏？就算可以捏，你把我们各自专业都说完了，那你呢？”
“我？！怎么捏？慢慢告诉你们！”见小桃桃问自己，郑晶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的定位和你们不一样，我是至高级总战略顾问，负责掌总！你们，负责执行！你滴，还有什么滴话说？”
臭不要脸的假正经，又开始调戏人了，虽说这是小桃桃，但还是逃不过。
“暂时没了，你就说吧，咋们怎么弄！”小桃桃不在意假正经小小的调戏，因为都习惯了，如同习惯了狗改不了吃……狗粮。
见到狗吃粮，还能大惊小怪外？亦或斤斤计较？是吧？
计较得过来那么多吗？！
所以，在郑晶交代后，小桃桃就催着让他把话讲完。
郑晶见大家都期盼自己把话讲清楚，也不卖关子了，道：“我们先暂定一个高大上的核心，在现代社会，什么才算得上是高大上？”
切！
今天属于高大上范畴的多了去了，真要都算上，谁特么搞得清楚那么多。
郑晶见大家都摇头，均表示想不到何为他所指的高大上，于是自问自答道：“中国元素！中国元素就是今天的高大上，那什么元素是我们够得着的呢？”
刘大块此刻却憨憨的插嘴道：“功法？还是道法？！”
“去你的！”郑晶听见刘大块又来拆台，笑骂了一声。“别被刘大块的话给打岔了啊！”
然后就听见郑晶接着说道：“中国美！想想看，我们各自所学，是不是都能多多少少沾这个中国美的边？”
“郑晶！你说的这个高大上，真的太高太大太上了，我们怎么够得着？”咪咪宋眼见郑晶又开始漫天漫地的吹上了，于是趁着他还没吹到嗨时，便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别欧特佛！咪咪宋的问题很好，我先不说怎么去够这个中国美，我就想让你们接下来，分别做一个讲演，讲演的内容，就是你们各自专业的基础性内容。”
“讲演？现在？假正经你疯了？”小石头听见郑晶的话后，立刻就回喷。
“小破石头，你那是什么脑袋啊？我会干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吗？唵？！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喽？”
恨恨的数落着小石头，郑晶把小石头当作是幻化了人形的二哈呢。
二哈表示：“好好好，你说你说！我听听你能说出一朵什么花来。”
“给你们三天时间，各自准备自己的讲演稿啊！到时候，你们是要站在这里，当一回大家的老师的。”
“我先给你们打个样啊！……美之所以为美，出自老子《道德经》第二章：‘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己。’”
郑晶话赶话到了这，直接就吹起了他眼中的美来。“美由来已久，因哲学而生。《道德经》中所谈及之意。
是从之为美论。
亦从恶己而论。
我们需从更多的资料里去找寻，然后去吹，若能达成一个公式实践：发现=论证=吹典范=吹成共识。”
郑晶在小白板上面，写出了这几个关键词，然后又分别画上了符号才道：“这就是我们要玩好的核心内容，怎么样？值不值得费点心思去追求？”
还别说，假如大家都能这么吹，还真有点意思。
而且在之后，策划节目方向上，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大家来不及发问，就一边想一边听。
郑晶此刻吹得自嗨了起来，只听他道：“当美作为标的，为核心，其一定附着于承载物之上。能承载美的，避不开天、地、人三才。
天之美，在于无限中存在着无限。
地之美，在于有限中约束了有限。
所以，有句老话是这么表述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独独人之美，有表里之分。
人的表之美，在于形；形之美，以目之所及为判，太过有限。
人的里之美，在于神；神之美，可感可知不可见。太过无限。
唯有有限加无限之形神皆备者，方为绝顶。
华夏历史源远流长，自古至今，其美学所形成的原则是为：不以认识美之外在为重，专注于追求心灵体会，以精神意象之构建为其根本。
核心：‘求神得韵’。
求神得韵，但凡身心处于东方文化语境中的人，都能理解。这个神，在某些场景被应用做传神以及其他种种。”
说到这，郑晶习惯性的抽起了烟又道：“神韵的这个韵，那就更多了。
韵味就是其最最多的应用，也是其最最好的注解。
当神和韵两者合体之应用：神韵。时，便如太极的阴阳交汇合二为一，达到极致完美和谐。
这是评价华夏美的最高溢美。
华夏美，对神韵的追求，贯穿于整个美的创造始终。
这是第一原则，亦是最本质的核心原则。”
郑晶喷着烟雾，问小石头道：“石头！我讲的这个神韵，这里面的人里，你应该最懂。你来评价评价，我说的可有错漏？”
小石头被点了名，倒也不像小学生般怯场，点了点头后说：“嗯！中国画讲究的是神韵没错，但神韵说之外，还有两种说法，一种境界说，一种性灵说。”
“其中境界说的代表：民国大宗师之一王国维。而性灵说的代表是：民国大宗师之一蔡元培。”小石头所提及的两个民国人，都是名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蔡元培和王国维，在近代史上之所以著名，除了地位摆在那里，还有学术成就以及社会成就的堆叠。
一般人，人生到顶，差不多也就他们那样子了。
更何况，绝大部分人，大都不可能做到他们那样的境界。
“嗯嗯！小石头挺不错！”郑晶点了点头，说到这，郑晶转而问刘大块道：“大块头，当代中国美的研究，你知道的有哪些书？”
民国之后，进入了红色时代，关于美学的研究与翻译，很不好回答。
即便是小石头，也回答不上来。
刘大块不会像郑晶那样的死犟不低头，听到郑晶问他，他就把头摇成个拨浪鼓。
郑晶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不以为意。
因为确实难。
中国美学的研究，在当代，有不少集成之作。
目前当下能搜检到的有张法著作《中国美学史》，朱良志著作《中国美学十五讲》，蔡仪主编的《美学原理提纲》，李泽厚《美的历程》，李纲纪也曾主编过一本《中国美学史》。
或许还有更多没曾罗列到，但已可以忽略了。
看看，这些书籍绝大部分，大都只是在行业内流传。
虽说如李泽厚的《美的历程》，在八十年代，少有的做到了一定量的普及，但时至今日，还是属于学术性书籍。
不过这几本书中，最让郑晶有阅读期待的，是朱良志的《中国美学十五讲》，甚至因此深夜在当当网买了一本。
“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我们一定不要把自己的视角，等同于这些大师们，因为人家是在做学问，而我们，是在做自己的事。”
郑晶冷不丁的转了个弯，只听得他又说道：“上述著述，大都借用了西方美学的逻辑，有些甚至拿着人家的逻辑对比着、评述我们的美学价值以及种种。作为做学问，无可厚非，甚至正确的不能在正确了，但是。”
郑晶抽了口烟，举着一根手指道：“但是用这样相同的角度切入，恰恰是我们要极力避免发生的。”
“因为我们不是在做学问，而且同时坚信：我们的就是我们的，我们的好的东西，无需与人对比，更无需借用人家的底层逻辑，我仅仅是要做个节目，甚至只是吹个牛。”
郑晶语音落下后，居然让刘大块去放那首《巴比伦河》来作为今天的定场音乐。
七十年代的经典歌曲作品。
整首曲子中正大气，调性偏靠宗教音乐，但音乐的流行性极强，哪怕今天也不过时。
音乐声响起，《巴比伦河》给人的感觉，神圣感十足。
郑晶接着说道：“因为我们继承了我们的文化，因此，我们知道哪些有价值，哪些是金子。”
倘若郑晶连这样自醒觉悟都没有，又何谈其他？
这不但是郑晶的底气，同样是郑晶对自我的判定。
很多现代活跃在前台的所谓学者，但凡一例举某事某物，涉及我们的，当触及了东方美的凡是时，则必拿人家西方的逻辑，来对比，来判断，来评价。
郑晶极为逆反这样的视角，以及谈论的切入角度。
而且泛而化之，这样的臭习性不但在刚所提及的美学领域里，所有目之所及，全都是。
无可例外，触目惊心的无可例外。
郑晶声调不由自主的高了起来，说道：“在我看来，我们生为东方后裔，继承了血统的同时，我们同时也继承了自己的根文化。因此，我们自有一套传承下来的是非观、价值观。不能因为近现代的炮声太响，就接连着把自己的意愿和判断，轰得心神不定。彷佛没有借用人家西方的逻辑，人家的价值观、是非观，就不能除做学问外，良好的去吹个牛，吹认知以及判定自己的美学，存在着相当高超的文化精髓。”
好吧，可以了，别吐槽了！
这话传出去会惹众怒的。
郑晶很听劝，话锋一转又道：“我们八十年代的时候，社会中出现了一股‘美学热’的浪潮，李泽厚的《美的历程》，就是那个时代的作品，大宗师冯友兰给的评价极高。”
《美的历程》这本书中，最直观的还是其呈现了整个华夏美学史。
至于对华夏美的价值，有判定。
但对东方美的未来期待，文中并没有更多的涉及。
这固然是学术专著不好承担的任务，而这恰好是郑晶可以发挥的空间。
仔细想想，关于美，从来都是时光的结晶。但凡时代能得以发展，时代也都能在各个领域，催生一批符合于当时的巅峰，不仅仅只有美。
因为这是物质基础，决定时代和社会的规律。
同样，今天的华夏尚未拿回自己的荣光，那是因为物质基础将将夯实，而那个“拿”的动作，才刚开始在酝酿、在进展。
现在郑晶和他的小团队谈论起这个，可以理解为恰逢其会，实际需要。
因为，今天的时代，除却那些做学问的大宗师，尚未有人以这样的方式去吹过牛。
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是郑晶来吹？
即便没有郑晶，还有张晶、王晶、李晶、赵晶各种晶。……
这些人，全都可以是、曾经是、即将是主角的命！
无他，此乃代有才人出尔。
如同那首《巴比伦河》给人的感觉一样。
此刻，我们也需要我们的锡安。
我们此刻同样怀着无比的敬仰，期望把自己，奉献给那曾经存在的神圣的过往。
因为今天的华夏，需要的是重走自己往昔的美的道路，达到自己历史中的美的，曾触及到的高度，且必定可超越。
因为时代的积累与发展，注定了美的高度。
这是东方智慧的指引，亦是后裔者们逃避不开的使命。
而郑晶以及五人小团队，要承担起的是，如何精彩的吹好这个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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