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哀帝二年初春。
鄞川北地大营内空无一人。大军已然出征。
平秦关外两百里,鄞河澗内连绵数百里皆是红甲。
秦旌旗扬起起,十二万大军埋锅造饭。
传令官奔走在各营传令:“大将军令:各营一更造饭,三更拔营。军中有喧哗者,斩!各营有违规军令出营者,斩卫长!明日各营有不按军令行事者,斩校尉!明日各营有拖沓三军,贻误战机者,斩将军!”
中军大帐卞梁秋看着大周与大秦地图。
卞梁秋叫来副将,两人在中军大帐议事。
“祁将军,步骑各一万已经在天谕山待命…咳咳、咳、”卞梁秋没说完就突然咳嗽,咳得脸色苍白,披甲的他显得更单薄,他虽然练过些许武功,但多年已经竭尽心力。
“大将军、”祁东岸正欲上前扶,卞梁挥手示意不用。
“此次从天谕山出兵、属军机,万不可、咳咳、泄露…关方将军已经在天谕山脚等待你。”
随即卞梁秋指向地图。
“你们越过天谕山,直奔荒临渡口速度解决荒临渡的周军,随后直出商樾山。”
祁东岸不解。
“将军,商樾山众所周知,是周国防西南之敌最后之屏障,山高万丈,非铁索道不可越。周国为防西南,已经把我大秦之时之铁索道斩断。如若绕过商樾山则绕道东南过汉江下游,而汉江下游…”
卞梁秋打断了他的话。“我叫你来正是为了此事。”
卞梁秋看了看帐外的星夜。
“天助大秦。”
“天下棋会结束之时,我过商樾山时,一砍柴老翁自商樾山底过来。问得一条崎岖小道,虽险却是能通过一人一骑的。”
祁东岸提出了疑问:“将军,可这崎岖小道是否真实存在尚且不知,如若行军至山脚下无道,这一来回可是耽误二十余天…”
卞梁秋叹口气,“此战虽无十成把握,我亦可为你拖延二十五天,大周朝堂腐败,周帝有心无力。四十二天,镇守关北的周将封安乡回援的时间。”
“若你在此之前能奇袭汉都,切断敌西南军与大周的粮道与联系。彦州则尽入我手。不管燕国能否袭败东军,此战都对我大秦有益。”
“若是确无小道,你可兵锋回转,两边夹击,拿下彦州城。”
卞梁秋拿出佩剑,递给祁东岸。
“都伯。”
他没有叫祁东岸的名字,以朋友的身份唤了祁东岸的字。
“此战,如赴黄泉。随君剑是先帝所赐,我是先帝手中剑,复大秦的剑,今日让此剑随你战汉都。”
“战机稍纵即逝,不可苦等军令。若无小道,不必传信,即刻回军!”
祁东岸看着手中的随君剑。
先帝与大将军提拔他至此,即便大将军是楚人,可能不是真心复秦。
可他也知道先帝为复秦呕心沥血。
抬头看着正在盯着他的卞梁秋。
“大将军放心,若小道存在,十五天!只要十五天,末将定将此剑立在幽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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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就看都伯你了。”
“末将领命!”
卞梁秋送祁东岸至大营门,看着祁东岸一行人远去,抬头望向明月。
“但愿明月如君颜,此行知我心。”
“明月依旧照旧人,不见故人见明月。”
卞梁秋看了满天繁星,想起他与秦子淮站在卞梁城外的柳婴山上。
秦后文帝二年,秦帝微服私访。与大将军卞梁秋秘密入访周国,行至柳婴山,依旧是如此明亮的玉轮。
月光下,衣着华贵的秦子淮不顾石上灰尘,挽衣而坐。
“卞先生?何不坐下观赏这卞梁之景。”
卞梁秋看见这大秦新帝不顾形象坐在地上,便随即坐在他旁边。
秦子淮盘腿坐下,一点都不像皇帝。
夏夜蝉鸣,微风拂过,两人不管身后的随从,像老友一样坐在山顶。
“这繁华洛安城,曾经是我大秦国都卞梁,山下子民也曾经都是大秦子民。”
听到秦子淮的话,卞梁秋也回答了他:“繁华终是一时,周再强大,终会衰落。”
秦子淮笑了笑,闭着眼问:“先生名唤卞梁秋,却是楚人,可曾真正看过卞梁的秋日?”
卞梁秋也只是说:“名字而已,不曾在意。今见卞梁之夏,更胜秋日。”
秦子淮睁开眼:“子淮为大秦后裔,是高祖皇帝之后,苦守鄞州一地,甚为羞愧。”
秦子淮站起身来,迎着风,对着卞梁:“子淮有一愿:有朝一日,我愿率三军之众北伐中原,还都卞梁,真真正正以卞梁的主人身份好好欣赏这卞梁。”
风吹衣袍飞舞。
看着眼前雄心壮志的青年,卞梁秋触动了。
秦子淮又说:“不管我请不请得先生,我都会以此生之力还大秦一个盛世。”
“明公有此决心,何愁大秦不复?”
没等卞梁秋反应过来,“咚!”秦子淮双膝跪地。
秦子淮用手拦住即将扶他起来的卞梁秋。
“还请先生教我!”
帝王之膝,跪天跪地。
卞梁秋看眼前向他下跪的皇帝。
终于放下先生的教诲。也跪向秦子淮。直直的盯着眼前目光如炬的青年。
“君为青山,我为松柏。”
他从那时候知道,什么叫一眼半生筹。他这下半生都在为秦复中原而殚精竭虑。
卞梁秋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军营。
赴黄泉如何,青山不见,松柏难存。
周都洛安城.
天空乌云蒙蒙,风吹散寻常百姓家的衣服。正坐在高楼上的素衣男子看着天空黑压压的光景,又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这大风起兮的感觉。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走出大门,风很大,灌满了他的衣袍。
走出留规街,向城东虎贲将军家里去,寻他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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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时茫茫天谕山之中,两万大军疾行在丛林之中。
领头的祁东岸和关方看着天谕山谷。关方和一众将士们已经是汗流浃背,关方看见又有一个将士倒下,叫了随行军医,好在无大碍,只是中暑。
关方看见还在看着地图的祁东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口:“祁将军,将士们已经不眠一夜的赶路了,若是如此下去恐会疲乏,将军能否准许我等休息两个时辰再行赶路…”
不曾想这祁副将竟严词拒绝:“不行!大军出发,军情刻不容缓,需全速前进!”
关方也是无奈,这不知去向的行军让人摸不着头脑。“将军,我知军人只可服从军令。可此一路,将士们只知越过天谕山,不知方向。”
“关将军,卞大将军下令,此属绝密。不然也不会选择荒无人烟的天谕山出兵。你只要知道我们直奔荒临渡口。”
“荒临渡口?大将军想偷袭流洲关?直取彦州?”
祁东岸看着他,握住了手中剑。
“大军在此,关将军不必多言,此乃军令。传令三军!休息半个时辰,随后出发!”
“三军听令!歇息半个时辰!随后出发!”
“三军…”
随着传令官的军令,两万余在天谕丛林的秦军随即纷纷坐下,大呼疲乏。
此时西南的秦周边境烈日当空,北部燕周边境则是阴雨绵绵。
燕周边境的旧泉关内,大军也整装待发。
关上城楼议事厅内,是大燕年轻的侯爷在死死盯着沙盘。
旁边的部将柏溪看着年轻的侯爷皱眉。
欲言又止。
燕凛飞早就看出他想说话,也不掩饰。
“有屁就放,扭扭捏捏。”
柏溪涨红了脸,“侯爷这看了大半天,一会看旧泉关的,一会看天谕山的,我们大军在这受雨前进不得,后退不了的。”
燕凛冷笑了一下。
“你小子懂什么,来,告诉我此次秦燕合纵,这大秦的目的是什么?”
柏溪挠挠头:“那还用说,秦燕合纵攻周,秦想利用我朝精锐之骑兵牵制周之东军,防东军回援,趁机取彦州,彦州一地上可威胁洛安城,下可在周攻秦时有一缓冲区域,迟滞周军步伐,况且彦州易守难攻,兵家必争之地。”
燕凛飞摇摇头:“既然易守难攻。”
“这大秦的大将军怎么会动辄大军袭彦州?且像是随意北伐选的目标。”
“彦州上可取洛安,下可防鄞州。此等兵家重地,周军怎会轻易放弃,定是重兵把守,秦国力不如周,还要大张旗鼓选择攻周。”
柏溪一敲脑袋,恍然大悟:“哦!末将知道了!这卞梁秋想自立为王!”
燕凛飞扶额。
“这个大将军要想自立,几年前就自立了。何必等到现在。”
燕凛飞看着关前阴雨绵绵。
“不管这个大将军想玩什么心计,此战,我等当取临州!”
虽是嘴上如此说辞,燕凛飞也清楚,这个大将军绝不单单是为了彦州。只是他想不到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说服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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