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城中无比热闹,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些人虽看起来一脸凶煞,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他们的眼神里,可以看到一种叫“归宿”的东西。
这就有些莫名其妙。
一群穷凶极恶之徒,过得宛若平常百姓一般。
不得不让人好奇。
初时,叶孤城觉得这只是一种错觉。
但当他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极不寻常。
这些街上的人,像患了失心疯一样。
眼神里虽有光彩,但显得有些刻意。
他们从来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主,怎么可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即便他们想要过安稳的生活,也不该如此模样。
诡异的气氛,让叶孤城有那么一点点担忧。
刚才进城之时,他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这些气息中,有很多是尊者境的高手。
按理来说,一座小小的望天城,不该有如此多的尊者。
但事实却出现了,还不止一个。
这让叶孤城更加警惕。
“叶公子,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落脚?”
赵天龙一脸疑惑的看着叶孤城。
不知道他为何自从进了这望天城,就到处走,一刻没有消停。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要继续下去。
不得已,他只能出言提醒。
并不是他没发现这望天城中的状况,但现在不是探查的时候。
叶孤城转头看了赵天龙一眼,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他和赵天龙的相遇有一种命运的错觉。
自己最终的目的是回到洛阳,以一个全新的身份。
而这位赵家公子,刚好是洛阳的大家族子弟,还和长威侯赵毅有些关系。
对于自己而言,这位赵公子就是天然的保护伞。
自己要做的很多事,也可以变得简单一些。
“好好好!”叶孤城拍了拍赵天龙的肩膀:“那我们便找个客栈,安顿下来!”
赵天龙甩了甩肩,很不情愿地跟在后面。
说实话,他很想揍叶孤城一顿。
这家伙就会占他便宜。
一路上,没少变着法的向他要好处。
拜托,他还不是赵家的家主继承人。
赵天龙的埋怨叶孤城一点一不在乎。
随便找了个客栈,便准备安顿下来。
而且还找了个单间,生怕赵天龙连夜跑路。
赵天龙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自顾自地在那看书。
想要考入天涯书院求学,儒门的四书五经是必备的。
看他如此认真,叶孤城顿时来了兴趣,想要考考他。
“天龙啊,我来考考你。柳公的《捕蛇者说》的寓意是什么?”叶孤城一脸坏笑,坐在赵天龙对面打量他。
他们住的这个客栈实在有点小,整个房间只有不到五十平,对于住惯了大屋子的赵天龙来说稍微有些不习惯。
一共一张床,一个桌子。
他稍微放几本书,就没地方了。
更不要说,还要和一个大男人挤在一起。
叶孤城全然没有这个顾虑,他本身是从地球穿越而来,观念比较开放。
估计,这个世界,找不出一个观念比他更开放的。
要说有,那也只能是那些养在青楼的女子。
毕竟,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装成一身娇体态,扮做一副假心肠。
这样的女子,大概已然麻木,不知何为德行和贞操。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莅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何如?”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
赵天龙的声音清脆干练,中气十足,有一个读书人独有的正气。
叶孤城看着背诵《捕蛇者说》的赵天龙,无奈道:“我是让你解释其中寓意,不是让你白读。”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
刚觉得还行,有点读书人的味道。
转头就让人觉得是个书呆子。
读书人这是对儒生的最高赞美。
这天下,不是谁都有资格当个读书人。
大多数,都读成了书呆子。
何为读书人,读圣贤书,明天下事。
不再拘泥于一书一本而是以整个天下为学。
这也是为何,赵天龙所为,让叶孤城失望的原因。
一个只会背书的人,只能称为书呆子。
没有形成自己的见解,以今世学问,看古人智慧。
但凡对古人的解释,其实都脱离了作者的本意。都是今人根据时事,对古人的一种解读罢了。
但身为一个读书人,要是没有这样的能力,他也只是在背书。
“柳公的这篇《捕蛇者说》,通篇只说了一句话:赋敛之毒有甚于蛇毒。其实就是在告诫君王,苛政猛于虎。苛政猛于虎语出《礼记.檀弓下》,是儒门的正统思想。”赵天龙侃侃而谈,意气奋发。
眼神中的光彩,足以遮掩群芳。
“妙啊,妙啊……”叶孤城连连叫好:“不愧是要考天涯书院的人,这书读的不赖。”
赵天龙笑而不语,似乎并未把叶孤城的夸耀放在心上。
沉吟片刻,道:“叶公子,不会只是让我说出寓意这么简单吧。虽然我不知叶公子的目的,但我感觉到你不会伤害我,这就够了。”
叶孤城目光深邃,眼神里藏着莫名的意味。
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于你我而言,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你也不必感动。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我确实有用得到你的地方。放心,我只是借助你的身份做个掩护而已,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更不会影响你身后的赵家。”
赵天龙点了点头,似乎有所了解。
低头看着书中的《论语》,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我很喜欢和你交朋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这个人,虽然性格懦弱,有些读书人的赢弱,但不代表我会怕事。我不想当家主,单纯就是不喜欢与那些朝中的大人物打交道。”
叶孤城拍了拍他,道:“我知道,要不是我在黑夜中待了太久,我绝不会选择利用你。能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赵天龙低头看书,没有再搭话。
想来,他也知道,维持现状,对彼此都好。
话不能说的太多,说到点子上就好。
也不需要什么威胁,明白人自然明白。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让对方难堪的事。
这也是为何,赵天龙点到为止的原因。
他可以有他的坚持,叶孤城也可以有他的道理。
儒门提倡,求同存异。
大家有各自的看法和想法,互相包容就好。
谁对谁错,从来不是一个单一的标准。
叶孤城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
借坡下驴,稍微解释了一下。
双方有个大概的了解,到时候出了事也好应对。
这就是叶孤城和赵天龙的默契。
说了,但不说破。
彼此间的秘密,互相不探查。
把一切,保持在大家都舒服的度上。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