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离

《驱离》

第十八章 张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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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小区正处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小区后面就是一条商业街。记得读书的时候,这条街每天还是比较繁华的,晚上人也是蛮多的,平时过年回来,这条街也是非常热闹的,不过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似乎大家都不喜欢逛街了,街上并没有多少人,显得有些冷清。

办好电话卡出来,林茜雅高兴地拿着手机不停的看着,岳铭轩一手把手机抢了过来说道:“走路别玩手机了,注意安全。”

这下林茜雅倒没生气,她双手抱着岳铭轩一只胳膊晃了一下,仰起头笑嘻嘻看着岳铭轩,撒娇似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岳铭轩见这情形,顿时感觉像吃了蜜似的,感觉甜丝丝的,心里也瞬间感觉到极大的满足感。他觉得,为林茜雅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想吃火锅吗?我带你去吃火锅。”岳铭轩微笑着说道。

“不吃,听着就不好吃,家里还有水果等着我吃呢,你想吃什么就吃吧,我陪着你就是。”

对岳铭轩来说,林茜雅除了迷一样的身份,大得出奇力气,还有一个他想不通的就是这只吃水果不吃饭的奇怪饮食。他也没说什么,带着林茜雅走进了一家熟悉的拉面馆,打算自己随便吃吃。

这面馆岳铭轩是非常熟悉的,很小的时候爷爷就经常带他来这吃,他其实是非常喜欢来这里的,一是老板娘放的牛肉特别多,还有一点就是他一直觉得老板娘很善良很亲切。以前在这吃的时候,老板娘都会免费送他一个蛋,偶而放学爷爷奶奶临时不在家的时候,岳铭轩也会特意在这里等爷爷奶奶回家,老板娘都会给他做一分牛肉面给他吃,然后专门安排一张饭桌让他做作业,这种特殊的待遇,让从小缺乏母爱的岳铭轩一度觉得妈妈的样子就应该是这样的。

“张姨”岳铭轩进门后就对案后的老板娘喊道。他环顾一周看了一下,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

张姨大概45左右,她听到声音,抬起头一看,马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哟!我们的小天才回来了。”她看了看旁边的林茜雅,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这姑娘真好看,是你女朋友吗?”

“啊.....”岳铭轩对着张姨笑了没有回答,他转头对林茜雅说:“茜雅,这是我张姨。”

“张姨好!”林茜雅笑着跟张姨打了个招呼。

“你好!”张姨微笑着看着林茜雅,她看到林茜雅的眼睛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盛了,她看着林茜雅说道:“我一辈子就见过两个眼睛是蓝色的人,一个是铭轩,一个就是他爸爸,你呀,就是第三个,你俩能碰到一起,还真是天大的缘分。”接着他看着岳铭轩说道:“难得碰到这么有缘分的女孩,你可要好好珍惜。”

“知道的张姨”岳铭轩有点心虚地笑着回答道。他用眼角看了看林茜雅,见她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然后一个人坐到旁边椅子上看手机去了。

岳铭轩发现几个月没见,这张姨似乎变得苍老了很多,两鬓已经有很多白发了。他看了看厨房里,问道:“沈叔今天怎么不在呢?”

张姨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他啊,走了!”

“哦,去哪了?您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岳铭轩到没多想,随口问道。

“唉!他能去哪啊!去逝了。”张姨长叹了口气说道。

听到这话,岳铭轩一震,在他看来,沈叔是一个很乐观开朗的人,身体看着也挺结实的。平时忙的时候,沈叔一般都会在厨房埋头拉面,外面其它的都是张姨在忙活。不忙的时候,沈叔会出来和顾客唠嗑,如果见到岳铭轩,沈叔会开些不大不小玩笑逗逗岳铭轩,在他吃面时还会给他加一份酱牛肉。记得以前听奶奶说,沈叔和张姨之前也有个小孩,好像得了什么病,不幸夭折了。

“上次放暑假来时候我看沈叔还是好好的,怎么才过了几个月,就不在了呢?”岳铭轩感觉鼻子酸酸的,他皱着眉头问道。

“医生说是脑溢血,没抢救过来。”张姨无奈地说道,她看到岳铭轩似乎有些伤心,安慰地说道:“唉,这都是命,你也别往心里去。你们要吃些啥,还是牛肉面吗?”

“就我一个人吃,张姨,您随便弄一碗就行了。”

“好,我这呢,下个月房租到期了,这店我要准备关掉,今天你多吃点,以后啊!你恐怕吃不到喽!”张姨边忙活着边说着。

“那您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岳铭轩关心地问道。对他来说,这家面馆带给他的不仅仅是一碗面,总感觉还有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寄托着。他非常害怕这种情感会随着面馆的关闭而变为遗憾。但张姨一个人显然是无法撑起这家店的,关闭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我能有什么打算,年经这么大了,只能回老家生活了,当年跟他两手空空的来,现在要两手空空地回去,想想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年纪变大了,少了个人罢了。”张姨红着眼无奈地说道。

“张姨,以后有什么困难,您要给我说,我一定会努力帮您的。”岳铭轩觉得这话实在是微不足道,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姨。他心里是异常难过的,觉得自己要为张姨做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去做,那种无力感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胸口一样,动弹不得,让他感觉非常难受。

“我啊,你不用担心的,好好照顾你的身边人吧!不要辜负了人家。”张姨笑的有点凄然,把一大碗面端着放在岳铭轩面前:“快吃吧,偿偿怎么样。”

面的味道依然是非常熟悉的,但这吃下的每一口,都像是被嚼碎的记忆,扎得他心痛。他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低着头极力掩饰着,但那抑制不住的抽泣声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林茜雅看着岳铭轩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她靠近岳铭轩轻声问道:“你怎么啦?”

岳铭轩像没听到一样,没有回答,继续低着头边抽泣边大口吃着面。

张姨走过来,轻轻坐在林茜雅旁边,看着对面抽泣的岳铭轩,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这样子,我也很抱歉,人呢,就是这样,失去了心爱的人,就总想在其他人身上找到了的影子。我和你沈叔也只是想找个精神寄托,没想到给你带来情感负担,唉!”

岳铭轩抹了下眼泪,大口喝着汤,没有说话。在他心里,何偿不是一样,在张姨身上,他一直觉得有母亲的样子。

“你也长大了,以后寻个机会可以去找找你妈妈,她当年那么决绝,也是迫于无奈,人活在这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大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已的。”张姨温柔地看着岳铭轩说道。

岳铭轩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他低着头有些不满地说道:“她只因爸爸关心少了,就离开我们,这怎么也算不上迫于无奈,只能说是无情吧。”

“你不要有这样想法,你爸爸对她的关心确实很少,但这并不是她离开的原因。我和你妈妈也是接触过几次的,虽然具体事情我并不清楚,但我能感觉到她肯定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你这想法可能是其他人片面的说法,我觉得你可以和你爸爸好好聊聊这个事情,他是最清楚的。”张姨耐心地劝说道。

“知道了,谢谢您,张姨。”岳铭轩用双手抹了下脸,看着张姨说道:“等放寒假,我去你老家看您。”

“不用了吧!你现在长大了,又有女朋友了,事肯定也变多了,不用花时间去看我,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家睡觉吧!我也准备收拾收拾关门了。”张姨说道,站了起来开始在收拾东西了。

岳铭轩也没说什么,他站起身来,拿出手机偷偷地扫了下桌子上的付款码,然后和林茜雅一起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岳铭轩突然回过头对着忙碌的张姨叫了一声:“妈.......”

听到这一声,张姨混身一哆嗦,她扭过头看着岳铭轩说道:“你叫谁呢?”

“叫您呢!妈,以后你就是我妈妈了。”岳铭轩笑着说道。

“别这样,早点回去吧!”张姨声音有点颤抖地说道。

“嗯,好,妈你注意身体,放寒假我还会去您老家看您的。”岳铭轩大气说道,说完他拉着一旁发愣的林茜雅,快步向外走去。

张姨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突然抽泣起来,那种既高兴又有些苦涩的感觉,就像狂风暴雨中摇曳的曼陀罗花,美丽而又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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