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审讯室，摸着黑再次穿过盘旋向上的回廊，阳光逐渐在眼前闪烁仿佛重返人间。
“啊，真舒服啊。”离开通道之后，外面竟然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休息室。
站在休息室内，感受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医生用力的抻了个懒腰，口中放肆的发出奇怪的声音，让一楼大厅那边听到动静的前台小美女一阵脸红。
“徐医生，你那边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没什么，书架上的资料掉下来了，你好好呆在那里接待病人就行。”
随口糊弄完外面大惊小怪的女孩，徐致远轻轻松松的推着一个书架挡住了休息室通往地下审讯室的通道。
掩盖了通道，再简单清理一下推动书架时掉落下来的档案资料，这间休息室就看着与别的房间完全一致了。
谁能想到就在这间普通的休息室内，竟然会隐藏着一个囚禁病人的密室呢……
“啊！阳光好舒服，赚钱钱也好舒服！这样两件舒服的事结合在一起本应该是至高的舒服……”
狠狠的揉了揉脸上僵硬的肌肉，徐致远一副惫懒的样子走出了休息室。
“但是因为你，小李你在错误的时机说话，打断了本人的欢乐时光，因此你将受到五百元的工资惩罚。”
“诶？！徐医生，我只是……”
“开玩笑的啦，哈哈。”
看到前台的小美女竟然真的上当受骗，徐医生一时间心情大好，甚至想要给小美女发点奖金。
然后瞬间又被自己否决了，他的事务所可没有发奖金这种陋习。
“小李，上午那位患者的家属已经交过心理治疗费了吧？你有没有跟他们说清楚不同价格的套餐对待病人差距有多大？”
“放心吧徐医生，已经都说清楚了，患者的家属经过考虑最终在我的劝说下办理了一万五的套餐。”
一万五的套餐？对比起一万二的基础费用，这可是足足三千元的额外进账。虽然排除真的会升级的餐食后可能就不剩下几百元了，但是几百块钱也是钱啊！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徐致远心花怒放，恨不得现在就给小美女发点奖金。
但是还好，心系天下的徐医生再次克制住了欲望，没有败给发奖金这种陋习。
“嗯，做得好，一会自己记在账上吧，月底按提成拿钱。”
徐致远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还算有原则。没有奖金，起码提成不会少了她的。
“好的！谢谢徐医生！”
小美女用自己的努力为徐致远带来了收益，然后徐致远从收益中拨出了一点返给她，她还需要对医生表示感激涕淋。
这就是职业技能的胜利。
“哦对了，小李。前天送到咱们这的那个寇广志，你当时留了他家人的电话吗？”
“寇广志？留了。”因为事务所好久也不见一个病人，小李对三天前那个昏迷状态被送过来的病人记忆犹新，就是不知道徐医生将他放在哪个病房了。
“哦，留了就好，你给他家人打个电话，告诉她们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找个时间过来一趟。我要跟她们谈谈关于寇广志病情的问题。”
“好的。”
与病人家属沟通也是治疗中常见的一环。虽然寇广志是特殊病人，一共缴费三千多块，但是悲天悯人的徐医生还是会正常关心、呵护他。
这就是所谓的“大爱”。
“那个，徐医生。”
刚沟通完寇广志的事情，徐致远已经准备预定饭馆去了，没想到前台的小李同志很不识相的又喊住了他。
“嗯，还有什么问题吗？”
“徐医生……那个，今，今天晚上。”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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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红了脸，双手在背后死死揪成一团，低着头紧紧盯着自己的鞋尖。“今天晚上，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
“不能，爬。”
白了一眼这个不专心工作、成天打老板注意的废柴员工，徐致远换上常服潇洒的离开事务所，留下小李同志独自反省。
——
现在是8月25日，星期三，天气晴转多云，宜宅家、不宜作死。
“徐医生，寇广志的家人现在在接待室等你。”
“好的我知道了。”
刚刚来到事务所，小李就为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寇广志的家人来了。
推开接待室的大门，穿着破旧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坐在沙发上焦急的等待。
这对母子就是地下那个寇广志的家人，当初就是这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将寇广志迷晕了送过来的。
妇女能顶半边天了属于是。
“徐医生，徐医生，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医生，我爸爸好点了吗？”
刚一进来，徐致远就感受到了这对母子对家人的关心。
“汪太太，您最好先让孩子避一避，有些事……咱们可能得谈谈。”
徐致远摘下眼镜，单手按摩着鼻梁，表情凝重，一副遇到棘手问题的表现。
寇广志的妻子，汪太太的眼圈唰的一下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小浩，你先去那边玩会，妈妈要和叔叔谈事情。”
十四五岁的孩子已经能明白大部分事情了，通过徐致远的表情和语气，他也差不多猜到了自己父亲的情况，轻轻的拽了拽母亲的胳膊。
“妈，让我也在这听会吧，我也想知道我爸现在怎么样了。”
汪太太被徐致远如临大敌的表情吓得乱了阵脚，现在整个人不知所措，犹豫了半天又把目光放回了徐致远的身上。
“徐医生，您觉得小浩也能在这听吗？”
徐致远静静的盯着孩子看了几眼，也明白这孩子心里也不好受，现在应该是想陪在家人的身边，因此就点了点头。
“太太，让孩子也跟着听一听吧，这事毕竟关乎你们全家。”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徐致远决定将寇广志的情况修改一下再告诉他的家人。
“我先确定一下，寇先生的家族并没有精神病史吧？”
“没有，就我认识的那些亲戚啥的，都挺好的，没听说哪个有精神病的。”
徐致远脸上挂起艳羡的笑容，同不明所以的汪太太握了握手。
“恭喜您啊，太太。您的丈夫创下了全新的记录，等他恢复正常后，我会去询问他争当第一人的感觉如何。”
“啊？”
不着痕迹的开了个地狱玩笑，徐致远暗爽，而且成功在母子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悄悄的转移了话题。
“那么，您丈夫曾经也没有表现出过精神相关的问题吧？”
“对，我家他原本身体好着呢，别说精神病，感冒发烧都少。”
“呦，原来这么好呢？一比起来，现在可能就不太好了。”
又是一个很恶劣的笑话，徐致远期待着地狱笑话二连击。
可惜的是，这次汪太太成功理解了徐致远的意思。
再回想起刚刚徐致远开的第一个玩笑，被别人，尤其是治疗丈夫的医生一而再再而三拿亲人的疾病说笑，汪太太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
“别生气，太太，我只是在活跃气氛，帮助您缓解情绪。再说您要是不好好控制情绪，伤到了我，可是会给您的家庭雪上加霜的。寇先生这病本来就要钱治的，对吧？”
从事实出发，徐致远的笑话的确缓解了汪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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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绪，或者说将一部分的悲伤转移成了愤怒。如果徐致远像个正经的医生那样，直白的说出病情的话，汪太太觉得自己一定会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但是如果可以，汪太太还是想狠狠的给眼前这个男人一拳。
另外正如他所说，家里的经济条件……想想之后丈夫在精神病院住院的钱，汪太太的脸色灰暗，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即便情绪已经濒临崩溃，这个坚强的女人依旧倔强的扶着墙壁站着：“我家他是得了狂躁症对吧？那天晚上睡的好好的，他突然就要动手打我，我就觉得不对，我家他从来不会打我的，我俩一直都可好了。”
说着说着，汪太太的眼泪再也挂不住，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不，不是。狂躁症是精神容易亢奋，如果没人招惹的话狂躁症也不会表现出攻击性的。而且像您描述的那样，平日里和谐的家庭，寇先生怎么会突然得狂躁症呢？
根据我的判断，寇先生现在的症状比较像是分离性人格障碍，也就是人格分裂。”
“人，人格分裂？”
这种只在电视剧中听到过的病症，一下子吓住了汪太太母子两人，尤其是汪太太，吓得眼泪都停下了。
“对，人格分裂，就像电视剧中常见的那种，寇先生现在的脑子里头有两个人，一个是寇先生，另一个我还在确认他是谁。”
徐致远说到这里，暂且停了口，给这对可怜的母子留下缓冲的时间。
没一会儿，寇广志的儿子先从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中缓过神来，运用自己从网上了解到的知识试图反驳徐致远：
“等等，徐医生，不对吧？我爸他原来从来没有过人格分裂的症状啊？要是他有人格分裂，咋可能现在才暴露出来呢？而且我记得人格分裂好像都是什么童年时期受过创伤什么的。”
义务教育真是有效果，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说的很对，几乎所有的多重人格患者都有童年创伤的体验，像是被忽视、躯体虐待甚至是性方面的伤害。
徐致远奖励式的揉了揉少年的头，在他还没有表现出厌烦前把手收了回来。
“的确，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你父亲这就是特殊情况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病是完全一致的，尤其是精神疾病。我这里有一段刚刚的录音，你们可以听一下，内容对你们而言可能会有些……可怕。”
“可怕是指……那种很血腥的声音什么的吗？”汪太太忧心忡忡，眼神时不时瞟向自己的孩子，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儿子先赶出去。
“汪太太，既然您儿子已经决定要留下了，就别往外赶他，他这个年纪，已经能够扛起一些家庭的担子了。雏鹰总是要离开父母才能展翅翱翔。”
清楚的看到汪太太的表情，徐致远制止了她，然后在与这对母子确认过后，摁下了手中录音笔的播放键。
“您的姓名？”
“寇广志。”
“年龄。”
“四十三岁，属羊。”
……
“您还记得是因为什么来到我们这里的？
因为，之前我的精神不太正常吧？总是会在梦中看到那些恐怖诡异的画面，哈哈，最近这两天感觉好多了本来，没想到今天又犯病了。真是很对不起您啊，添了许多麻烦。”
……
“寇先生，您的妻儿都在外面，您需要现在去和她们见个面吗？还是像这样隔着玻璃聊聊天？”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我和我妻子见个面吧，好几天不见，很想他们啊。”
到这里录音就全部结束了，徐致远因为只站在心理咨询师的立场，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作为家人的汪太太和儿子已经脸色都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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