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没想到菲尼克斯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答案。

原来只是因为自己运气不好，正好撞上了你要干大事的时间点么？

莱恩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一直以来的自我认知没有错。

自己运气确实一直不太好。

莱恩这时候习惯性就把手伸往衣服内袋，然后在里面掏了一下，

还好，

烟盒没湿。

莱恩顺势拿出一根烟，掏出打火机，行云流水点上，深吸一口，然后吐出一圈白雾。

经过刚才小巷血战那顿刺激之后，神经放松之余，再来上一根烟，确实让人有着极大的舒适感。

然后望向菲尼克斯，

“要不要来一根？”

菲尼克斯摇了摇头，

“不了，我受不了这玩意。”

见到菲尼克斯拒绝，莱恩有点意外，

“我以为你们这些混帮会的，都是烟酒不离的。或者……你是嫌这家伙不够带劲？”

不知为何，莱恩忽然觉得菲尼克斯这时候的表情有点羞涩。

尽管，在那密密麻麻的胡须面前，根本看不出什么具体的表情。

下一刻，菲尼克斯说出的话让莱恩彻底震惊。

“我还有一个月才满十八岁，根据莱特国法律，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不能抽烟。”

莱恩直接怔住了，眼睛仿佛都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你……未满十八岁？”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

这次，哪怕依旧有胡须做遮挡，但莱恩非常确认，菲尼克斯现在很羞涩。

毕竟……谁能想到，这么一个身高两米满脸胡渣的壮汉，一个已经被莱恩认证为心思阴沉的野心家、古老吉卜赛巫师的继承者，一个被本市地下巨头崔斯特所倚重的得力干将竟然还不满十八岁。

而且……还特么这么遵纪守法？

“这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莱恩感叹道。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我能理解。”

“那么，你留这么长的胡子就是因为这个？”

听到莱恩的问题，菲尼克斯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小，

“是……如果面容太年轻，会很难约束手下，而且和其他人相处，也会比较麻烦。”

好吧，这算是菲尼克斯交待给莱恩的第二个秘密。

莱恩完全可以想象，当菲尼克斯那群凶神恶煞的手下知道自己的老大原来还是个“小屁孩”时，会是什么反应。

或者……他的手下或许并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还有草药的威胁在，但……

菲尼克斯在崔斯特手下也是有竞争对手的，如果他的竞争对手或者崔斯特知道这件事后，能有什么反应，这就耐人寻味了。

哪怕他们依然需要倚重菲尼克斯的能力，但是在态度上，必然会变得截然不同。

从菲尼克斯主动提出交易，到现在，一直是菲尼克斯在主动的交待自己的一些秘密。

很明显，他一直在试图表达善意和诚意，以弥补因刚刚小巷血战带来的一些裂痕。

莱恩其实也明白菲尼克斯的用意，但这种事总归还是需要挑明出来。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无论是你刚才和我说的那些秘密，还有你的年龄，其实都是目的的，比如表达诚意？”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毕竟……经过刚才的误会后，要想再建立信任总比平时要更难点。而，信任是合作的基础。”

“而在世界上，没有比主动分享自己的秘密更能建立信任的方式了。”

前提是，要命的秘密。

菲尼克斯侃侃而谈，已经没有半分刚才提及年龄时的局促。

莱恩下垂的眼中微不可查的一眨，他捕捉到菲尼克斯言语里的关键点。

他会这么在意所谓信任的基础，所以这次他想要的并不是单次交易，而是长期合作？

菲尼克斯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判断，

“毕竟，对于我来说，我希望的是，我们之前的交易是完完整整的继续，而不只是交易一个情报。”

莱恩彻底愣住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他的脑海。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做我的线人？”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这样，那我付出的代价岂不是太大？”

“你该不会认为，吉卜赛巫师的秘密，是我对谁都愿意出的筹码吧。”

“确实。”莱恩赞同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你的主动透露，打死我都想不到你会是名吉卜赛巫师，更想不到吉卜赛巫师的传承技能的并不是神秘相关，而是心理学和草药学。”

“这确实是个很有诚意的举动。”

菲尼克斯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便听莱恩话锋一转，

“可是……我觉得这还不够，我需要你付出更多的秘密。有些东西，如果不搞清楚，我没有安全感。”

菲尼克斯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要我把吉卜赛巫师的传承全部交给你，才算诚意么？”

莱恩笑着摇了摇头，“不，我要的当然不是这个。我只是需要你帮我解开一些疑惑，比如，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主动愿意来做这个线人，以及……最后关头为什么你没有出手？”

莱恩很清楚，在他最后杀到菲尼克斯面前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没剩多少力气，根本就没有打败菲尼克斯的胜算，

他不相信以菲尼克斯的狡猾，看不出来这点。

那时，他完全是可以出手拿下自己的。

可是，直到最后，他却一直没有出手，几乎就是硬生生等到莱昂纳德他们的到来。

他最后的妥协，看似是因为莱昂纳德他们的出现才做的决定……

可实际上，他应该是在最后因为什么特殊原因临时做的决定。

所以……这个原因是什么？

虽然莱恩现在极力让自己不去回想战斗时的经过，至少不要现在去回想，以防自己的注意力被恐惧所占据，

但莱恩还是坚定认为这和自己最后关头的状态有关。

菲尼克斯……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菲尼克斯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望着莱恩，似乎要将他的样子记在心里，然后缓缓开口，

“抱歉，这个秘密超出了交易的价格。我不能告诉你。”

“但……不管我们是否能达成长期合作，可第一个情报的交易仍然生效。”

莱恩直到菲尼克斯说的是关于黑色珠子的情报。

菲尼克斯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信封，递给莱恩，

“你想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不过……我建议你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拆开看。因为里面还有我额外附送给你的一个小惊喜。”

莱恩没有直接接下信封，而是皱了皱眉头，

“菲尼克斯，你这是早就准备好告诉我线索了么？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找这些大汉来埋伏我？”

菲尼克斯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不，莱恩，你误会了。我虽然确实是一开始就准备把你拿下，但我也并没有对你说谎，想找到你要的那些线索，确实一天就够了。”

“我做事总喜欢做两手准备，从不低估我的敌人。所以我其实也做好了自己输的准备。如果我输了，我就用这个线索换回自己的命。”

“可是……你并没有输。”莱恩认真道，“我们都知道，当时你是完全可以挟持我逃走的。”

“不，我就是输了。”菲尼克斯摇了摇头，“如果挟持你逃走，就意味着我要放弃在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这就是输了。”

“更何况……我的确需要这个东西换回我的一条命。作为条件，除了保密你所知道的那些外，我还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答应在未来帮我做一件事。”

莱恩脸上现出一丝犹豫。

菲尼克斯笑着补充道，“当然，这一切是有前提，这件事必须在你能力范围内，必须是你的价值观允许的，必须不给你带来任何危险。”

莱恩低下头，想了下，然后抬头道：“好。”

黑色珠子的秘密对他很重要，无论是在化解梦中呐喊背后危机方面，还是在找回回家的路方面，莱恩势在必得。

“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这个要求。”菲尼克斯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早就笃定莱恩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看着菲尼克斯这副自信的样子，莱恩忽然觉得菲尼克斯有点讨厌。

接过信封后，莱恩故意问道，

“现在我拿到了黑色珠子的线索，你就不怕我到时候反悔么？无论是你让我答应去做的事情，还是为你保密的事。”

菲尼克斯笑了笑，“不，你不会。”

莱恩愣住了。

他明白之前菲尼克斯费尽心机想把自己“留”在小巷内，好让自己守住秘密，为什么现在又对自己如此信任？

“好了，既然交易完成了，那我也该走了。我去外面叫你的同事进来。”

菲尼克斯很洒脱，既然交易完成了，他也不想再在这边多留。

而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小巷时，莱恩忽然叫住了他，

“我想，我很愿意和你达成另一项交易，也就是你说的长期合作。如果你没有其他额外条件的话。”

这回换菲尼克斯怔住了，他的表情很古怪。

“为什么？”

莱恩笑道：“既然不用付出额外的代价，我想我也没必要不去接受一份双倍的回报。”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好，那以后我们都在咖啡店碰头。”

莱恩刚刚淡定的表情消失不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菲尼克斯没说实话，至少……没完全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