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两个抬走，再把这里打扫干净，就可以滚了。”

卡尔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

他当然没必要给这些打手好脸色看，如果自己还是之前的那个残废的炼金术士，现在早就已经让他们扔进工业废水里了。

虽然这些打手现在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平时欺压底城人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嚣张跋扈。那些本就走投无路的人在他们的压榨下更是失去了对生的渴望，不知道多少底层流民因此丧命。

他们谄媚强者，剥削弱者，视贫苦人的生命如草芥。

这种渣滓，不配同情，甚至不配活着，哪怕是炼金毒气他们都不配去呼吸。

那些打手听到卡尔的吩咐，如同得到赦免一样，连忙抬着露丝和那个瘦小男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仓库，连半句话都没敢说。

只要出声就会被打，这已经是他们的共识。

卡尔就这么看着这些家伙狼狈地逃窜出仓库门。他并不担心他们会找回来，因为自己不可能继续住在这里。

卡尔刚才虽然打残了几个，但是没有下死手，他并不打算闹出人命。

第一点是因为他刚来到祖安，不想一开始就在这惹出大麻烦。

第二点是因为他在原主人的记忆里了解到，这个露丝和她的一部分打手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皮尔特沃夫人。

如果皮城人在这死掉，搞不好会有执法官下来查案，现在的卡尔还不想和上城的执法官产生交集。

但这个底城，是时候该有些改变了。

长吁了一口气，卡尔扭头看向那个金发女孩儿。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一直是一动不动的待在墙角，但外界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十分清楚的。他听到了这个女孩儿为他求情的全过程，也听到这个女孩儿在露丝的威胁下坚持不肯离开。

虽然没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她的善意卡尔已经感受到了。

可惜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原主人的记忆碎片根本不全，只有一些最基本的常识和几个最关键的人。

而记忆中那几个人里也没有这个女孩儿，看来她只是原来那个炼金术士随手帮助的一个人而已。

“你还好吗？”卡尔问道。

对于这里唯一的“友军”，他的语气柔和的多。

女孩的手臂在刚才的拉扯中被那些打手勒出一道血印，但她很坚强，没有哭，也没有喊疼。

卡尔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正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卡尔的心稍稍颤了一下。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坚毅，看到了对生命的渴望，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澄澈。

他现在也终于看清楚女孩儿的样子，她确实长得相当好看，皮肤姣好，五官精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难怪刚才会引起露丝的妒忌。

但她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在反复的手洗下掉了颜色，原本应该很柔顺的金发也显得有些干燥，她的脸色白皙，像是缺乏营养导致的贫血。

她瘦弱的身躯中仿佛倒映着祖安的真相。

女孩儿的身材娇小，让卡尔有一种非常想保护她的欲望。

“我很好。”劫后余生的金发女孩儿说话时带着些欣喜，“多亏了您，罗德里格斯阁下。”

她庆幸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也很高兴这位多次帮助她的邻居身体好起来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由衷的为卡尔手臂的恢复而感到高兴。

“叫我议……卡尔就好。”

对于女孩儿这么称呼自己卡尔并不奇怪，卡尔·罗德里格斯，这是男人记忆里最深刻的名字。

“我怎么称呼你？”卡尔问道。

他看出女孩儿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被恩人忘记名字这种事换成谁也会觉得别扭。

“艾琳诺·维诺，叫我艾琳诺就好，卡尔先生。”女孩儿眨了眨眼睛。

根据刚才发生的事情，卡尔觉得自己在这个叫做艾琳诺的女孩儿心里应该是很重要的存在，但他并没有看到女孩因为自己忘记她的名字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反而是很有礼貌的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

她不是祖安人。

卡尔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这种念头，但根据他和原主人身躯的认知。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女孩儿绝对是刚来到祖安不久。

摇摇头不去细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遭遇。

卡尔对女孩儿笑了笑。

“好的，艾琳诺小姐。”他顿了顿，对新的称呼还不太适应，“虽然这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那些人肯定还会回来找麻烦的。”

“我不能住在这里了，而你也不能。”卡尔随便找了个装杂物的箱子坐下，接着说：“如果他们回来找不到我，只看见了你，那估计会有相当不好的后果。”

“可我没地方能去，我对这附近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艾琳诺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欣喜，而是带着些许难过。

“上城和底城之间还是有一段路要折腾的，他们暂时不会回来，你有还算充足的时间思考自己要去哪。”

卡尔的声音柔和，他其实很抱歉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艾琳诺也不能继续住在这里。

“我可以跟着你吗？我自己……真的不知道可以去哪。”

艾琳诺将目光放在卡尔的脸上，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乞求。

卡尔沉吟。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带着女孩儿一起走，但是祖安这地界实在称不上安全。

况且自己之后如果要在祖安、在双城、在瓦罗兰、在符文之地立足，那必然需要面对各种麻烦的事情，这一路上会更加凶险。

卡尔将目光看向女孩儿。

可……她就该一辈子都待在底城的阴沟里吗？

艾琳诺一直在紧张兮兮的等待着卡尔的抉择，看他一直在思考，迟迟没有答话，她内心的火花也一点一点的熄灭。

果然……我到哪都是累赘。

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被重要的人抛弃。

艾琳诺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抱歉，我不应该提出这么无礼的请求，让您为难了……”她的声音很低，“我之后会去找一个地方的，谢谢您一直以来的……”

“跟我走吧。”

卡尔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