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纯肉体法门，乃变形之法，名曰虚相百貌！”
虽然说相识不过小半日，但是空一已然笃定张凤仙不是什么好货，但仅管如此，他却仍旧想要看看这家伙为何能以身空度过无涯苦海。
所以，在面对上他这般死皮赖脸的请求，空一最终同意了，但在思索再三，为防止这厮到处搞破坏，他还是没敢教授张凤仙些战斗之法，就打算掏出个变形法门来糊弄一下。
“哈？就一变形法门？空一，你不会在糊弄我吧？”
张凤仙自然也不喜，白猿施展白猿天征疾行的身影就在其心底挥之不去，那等强大，乃是道与肉体之美的集成，张凤仙甚是向往。
所以他渴望着学习这些能够展现自己身上力量之美的法门，而不是说个“改头换面”的东西。
“非也，贫僧自当全心教授凤仙施主！”
看着那闭上眼睛，又开始默念起佛经的空一，张凤仙也好生无语，不过不是在那招虚相百貌之上，而是这空一的固执程度。
犹记得自己方才貌似跟他说道过，称呼自己“凤仙”或者“张凤仙”就行，对此，他可不觉得空一这个家伙没有听见。
“那行吧。”
微微点了点头，不远处的一处人类聚落，哀嚎之声穿破天际，对于非修炼者而言，沾满黄泉水的船桨无异于阎罗王手中令牌，只要是挥舞过，绝对可轻易带走大片生灵。
“凤仙施主，你的话造就了一片人间炼狱，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空一在忏悔，他站在张凤仙的身后念叨着那些晦涩难懂的佛经，在他看在，不管世间一切险恶，只要是生灵，都得去普度。
或许，这便是佛的博爱。
而对此，张凤仙并未多说道，他看了眼在那血与腾升的火焰之后欢呼雀跃庆祝恶霸被灭的人们，慢慢的停驻脚步，不想过去，打算就在此等候着那青年。
但过了许久，也未有见到人影。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听我传授修仙之法，倒也是，毕竟修仙之路漫漫，当个有钱的凡人或许能够享受到长生所不曾享受的快活。”
喃喃自语，望着那边举杯共庆的人们，张凤仙微微摇了摇头，感受着自己与那边成功复仇的青年仙缘愈淡，转身带着空一离开。
这里是一处山地，有传闻凶猛的野兽出没，但是张凤仙却丝毫不惧，毕竟有空一在那，虽然说二者思想差距亘远，但是在他之前的那誓言加持知晓，张凤仙可并不担忧与害怕。
“空一，你看此地不错，就将那什么虚相百貌教授于我可好？”
诚然，变形这一类奇门异术远远不及那战斗门法，但是毕竟是当前张凤仙唯一有机会学到的东西，那若放弃，不可惜了！
再者说，谁又敢说道这一类技法之后他必然用不上呢？
“虚相百貌乃变形门法，核心有两点，形似与神似！”
空一不看张凤仙，喃喃自语着，忽而形貌快速变化着，不多时便就化成了张凤仙的模样，他那等手艺，说是一句惟妙惟肖毫不为过。
只可惜现在他这合十手掌念佛的样子可是与张凤仙的外貌极为不搭，不知是为何，总觉得有些别扭。
“此为形似，控骨血，易容貌。”
空一缓缓睁开眼，望那之中忽隐忽现的神光，好似是晓悟过什么事情，又像是在尝试着什么，但最终却是隐没，化作满腔无奈，说道：“凤仙施主着实了得，贫僧再三尝试过，却仍旧难以模仿出施主的气息。”
“所谓的神似，便是与气息有关，万物有气，各不同，想要做到神似，施主您是得好好的观摩一番才是！”
那合十的手掌终究无法放下，他望着张凤仙，忽然身体急速扭曲，竟化作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这可惹得张凤仙惊呼连连。
“这竟然有如此之强！”
说实话，对于虚相百貌，张凤仙本以为就是自己曾经在华夏中所见的那等“套皮”变身一般，怎能想过会变化成如此？
这可是纯凭肉体的变化啊！
“空一，你是怎么做到的？”
得承认，经由空一演示，张凤仙真的对此生有些兴趣。
“阿弥陀佛，施主，你可知那佛道？佛祖有教诲，万物之息便是道！想要……”
佛在讲道，确实有些意思！
但此道非彼道，白猿曾经与张凤仙说道过，修仙有仙道，修魔有魔道，妖执掌妖道……所以佛中有佛道也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但无论是什么，万物皆归于天道之列。
而此刻，张凤仙正沉浸于空一的那些晦涩难懂的言道之中，从曜日当午，一直到皎月西行，渐渐的，张凤仙也是从空一那夹杂了大量“佛曰”之中挑出了虚相百貌的要领。
不禁是在心底笑了笑，道：这所谓的虚相百貌，总结来说，也就是几句口诀的事，想好自己想要变化的模样，念叨过口诀，便可发动，就这么“简单”……不曾想，这小秃驴还想试图来感化哥，他是觉得哥能皈依佛门么？
哪怕是将一切都教授完全，空一仍旧未停止其长篇大论，他将那诸多佛门理论道出，妄图说服张凤仙。
但这又怎么可能？
“那行吧，让我试试！”
见之轻声打断，手掌来回结印，啪啪啪的打的极其响亮，双唇轻碰间，道出些晦涩难懂的言道（实际上没必要念出声来，但这毕竟是张凤仙第一次施展，所以是得尽可能的麻烦去做）。
张凤仙右臂皮肤夸张扭曲着，不多时便是覆盖上一层极淡鳞片，那非是鱼鳞，而是那等菱形的尖锐鳞片，没错，就是之前的那些。
“哎哟哟，疼疼疼……”
看着好似很顺利，但是张凤仙却止不住咧嘴叫喊。
这虽然说是纯肉体法门，但是一般人还真的练不成，因为它对修炼者肉体素质的要求已然到了一个极为苛刻的程度。
此外，还是需求修炼者有旺盛的精气神，毕竟要以精气神细致操控扭曲肉体。
“空一，你们佛门之法，可都是如此折腾人的吗？”
虽然说是在抱怨着，但是仍旧耐不住这厮心中的狂喜，毕竟这是他首次习得超凡法门。
说实话，第一次变形成功，确实难能可贵，但那是建立在张凤仙对于自己曾经的身体与气息极为熟悉的前提下，若是论难度，比方才空一展示的变蝴蝶之类的根本就不可相提并论。
但是，他可不知晓，就是如此简单的变化，却让空一吃了一惊，就如之前所说道的那般，虚相百貌对于肉体素质的需求极高，高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那是凡人所根本就无法企及的高度，此招，哪怕是化圣再修炼，亦是极为艰难的，但是，张凤仙却看着“轻松”入门，这不得不让人感慨一声“天赋异禀”。
“佛说：苦难即为磨砺，人如宝剑，不经磨砺，不显露锋芒！”
空一凝视着张凤仙，看他之神色，竟然是在期待张凤仙的反驳，而张凤仙自然也不会让其希望落空，稍加思索，说道：“我听闻有些先天灵宝，可要比那些磨砺出来的宝剑强的多啊！”
犹记当初白猿所讲，那什么遮天大旗，吸纳万物的葫芦，轻松斩断星辰的巨斧……
“凤仙施主觉得自身可否是那等先天灵宝，出世便惊人？”
空一微微一笑，说道：“纵观世间，先天灵宝寥寥可数，再者说，你知晓先天灵宝们出世之前是如何由天地孕育出，这何尝不能说是一种磨砺？只有主动求取苦难，方才能成大器！”
“修炼一途亦是如此，当修炼者修为到七星巅峰之后，需要在生命之树中开辟一府祉，用以孕育元神和打磨本命灵器。”
“唯有经历千万次打磨，方才能完善，也只有将他们完善，方才能有通往圣之道路，度过苦海最终成佛，阿弥陀佛！”
张凤仙非常想要反驳空一前边所说道的，他承认修炼之路并不会平坦，但他并不认为苦难就是磨砺，觉得人好好的，没必要去主动吃苦。
但是，后边有关于开府境界的简单讲解是让他匪浅收益（白猿之前只为他讲到了七星秘境，然后就遭到袭击），隐隐间，他心中对于修炼求道一路好似生成有一模糊轮廓。
玄之又玄，难能把握，不过张凤仙对此已经非常满足了，他知晓，心中真能对此有着极为清晰认知的，怕不是只有某些传说之中的无上存在。
“阿弥陀佛，凤仙施主颇具慧根，若能入我佛门，成佛可待！”
而就在张凤仙回味有关开府与修炼的东西之时，空一忽然开口，很明显，这厮是认定张凤仙正沉迷于自己方才有关于“苦难”的一番理论。
这就挺有意思的，张凤仙看着他，忽而神秘一笑，故意不去解释，让得空一心中犯嘀咕。
“嗷！”
恰此时，一阵呼啸震颤山岗，望着那边有一数丈高黑白巨虎正覆压山林奔来。
“空一啊，那货不会是向着咱们吧？”
张凤仙看着那巨虎，感觉并不太强，但在看着它那双毫不掩饰杀气的虎眸之时，竟有些受其气势压迫，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反观空一，人家毫不慌张，默默念叨一声，一根通天降魔杵坠落，它径直砸向巨虎脑袋，金光与佛文化作实质，就从此中迸射而出。
巨虎毫无疑问的在此之下毙命，其尸体飞溅的到处都是。
“空一，你们佛门不是不讲杀生的吗？”
心有震撼、也有庆幸，但不知道为何，张凤仙忽然如此出声，听闻之，空一神色淡然，见之挥手收回自己的降魔杵，轻声念叨：“它是妖，我若不杀它，它必定会为祸众生！”
“阿弥陀佛，妖就是妖，佛门在此，就是要阻止妖出现，为这世间打造一方净土！”
空一悲天悯人，其神情，好似在感叹自己无能力杀遍天下妖，更有某些“乱七八糟”的“崇高理想”在。
空一方才救下自己，张凤仙理应感激，但在此刻，他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当初在破碎之地亘古废墟与之后流落到璇枢星所发生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
他与他所认可的兄弟长者们，是被当做异类来看待，所遭遇的那一切，唯有不公可以说道。
就算是不提他们，单单说自己，自己什么都没做，接连是被摘星老鬼与泰玄机给霍霍，心中怨念横生。
不同于方才，这第二次争执的爆发，乃是张凤仙真真切切的怒吼。
“妖也是生灵，妖凭什么就不能生存？人也吃肉，也吃草木，它们算是生灵吗？”
不知怎的，在一声怒吼过后，天上一朵金色云彩翻滚两下，张凤仙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空一，回想着自己方才所说。
现在想，此话说的好听，但他本意只是为的自己白猿兄弟开脱，顺带抱怨一番，实话说，其本人看待其他妖物的眼光，其实是与常人差不太多的。
不过这个暂且并不重要，对上空一这看起来有点憨憨的家伙，张凤仙的心中其实还是有着不少“不太干净”的想法，一门虚相百貌显然无法满足他。
“你非妖，怎知妖之心？而方才那富商霍霍人间，不是比妖吃人更为恶劣？”
张凤仙看着空一，震声问道：“空一，你生在佛门，可有想过这些事情，可有怀疑过佛门与佛经向你传授的理念？”
“你求佛，到底是为的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