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旧事

游世杰瞬间如坠冰窖，四个字在心中散发出摄魂的魔力。

不对，都是幻觉，都是心魔。师傅是不会害自己的。自己能够感受到师傅对自己的真心关怀，刚刚醒来时，那种毫不做假的慈爱。师傅要是真的有恶意，自己早就成为一具尸骨了。

游世杰脑袋里胡思乱想，向着自己的居所走去，忽然，远处出现了一片黑色低洼，正缓慢地向着游世杰的方向蠕动。

游世杰突感不妙，猛地仰头，看见那正在逐渐靠近的黑色泥潭，离自己越来越近。

“师傅只说在山脚，也没告诉我它自己能跑啊。”

人在家中坐，祸自己找上来。自己的小弟也刚刚被封了，祸不单行，只能靠老白了，一个新生污染，应该还能应付。

老白从右手浮现出来，沼泽也马上就要逼近到身前，两股气息一触即发。

……

议事堂内，玄异上人站定，一张血肉人脸从黑色脑袋钻出来，看着面前黑色黏液组成的狗脸。

“他能看到我！”

“刚刚修习识气就能看到元婴，祂一定在他身体里。”

“你没有告诉他，还有一种成仙的方法：替换仙人的意识，不就是想用祂来成仙吗？”

“仙人的意识也是凡俗之辈配染指的？”狗脸不屑。

“你知道的，祂现在很虚弱，祂可是那个人布局抓到的，那个疯子用自己的子嗣作为容器了来圈养，虽然代价惨重，但是始终是成功了，那个疯子飞升成仙了。”

“那些臭鱼烂虾的仙连祂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以祂为道基，一定可以成仙，成仙啊！你还在等什么，我们马上要成仙了，我们也是仙人了。你都观察了这么久了，还不下手！”人脸扭曲着面容，目光充满疯狂与憧憬。

“我如何，需要你来教？”

“我们同根同源，我也是为你着想，助你成仙。”人脸掐媚的说道。

“你也少说了一点，仙与仙的意识也是可以替换的。到时候趁我占据祂的虚弱期，你再吃下我，成就无上道基。而且同根同源，也不会受到异种污染的影响。说到底，我来铺路，你再踩着我成仙，是吗？”

狗脸冷漠地注视着面色变幻的人脸。

“怎么会呢？我们是一体的”

黑色的污染开始侵蚀人脸，“兹拉～兹拉～”的灵魂撕裂声如同在煎炸着面饼。

“啊…不，我是你的假婴…啊…你成就元婴需要我…抹除我…修为大损得不偿失…我知道了…你居然…不…要…”

人脸在嘶吼中消亡。

“虽然我只是那个人的一条狗，但是多少也沾着点天赋。元婴，我有的是”说罢，污染开始凝聚在头侧，重新钻出一张人脸，那是游世杰的脸，面无表情，如同白纸，道人瞬息间便再次修炼出一道假婴。

看着这道元婴，道人苦笑着，将爪子插进脑袋，只有那种剧烈的疼痛，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痛楚。

玄异上人当年才情无双，诞下后代便飘然离去，寻求成仙大道。

一直都是自己照顾着小主，就像是上天赐予的缘分，一只狗，一个婴孩。

每天照料，像爷爷一样哄小杰入睡。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人，是这个孩子血脉上的亲人，直到魔鬼归来了，带来了预谋的厄难。

他们说找到了成仙的办法。

神要洁净温暖的容器

他们抽出他储存污秽的经络

用彩色去灼烧干净每一处残留的污染

用圣洁的刻刀铭画接引阵法

每日如此

精心准备陷阱

自己一直都能感觉到玄异上人的冷漠，只是无法想象，这个孩子连出生都只是他父母的阴谋：同根同源，更容易取代。

虽然只是条狗，但那种胜于血脉相连的痛苦一直折磨着自己，就像是抽剥的是自己的经脉，疯狂的想要撕咬吞吃掉血淋淋的侩子手，但那无济于事。

自己只是条狗。

每日活在悲痛中，直到小杰告诉我，他听到了神的言语，将他们也拉下水的办法，复仇隐秘而公开的开始谋划，注定了他们成仙的失败。

现在虽然意识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杰，但始终还是小杰的面容，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伪装懂事的样子，心很安宁。自己也要在那群疯子面前伪装成一条歇斯底里地护食的老狗。

狗嘛，护着，不寒颤。

本来已经共存这么多年，假婴神通也已炉火纯青，即使它觊觎自己的肉身，自己也不在意这么一只小蚂蚁，但错就错在，它不该对小杰动心思。成仙对自己这条老狗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哪怕只是看着他长大，也是这个疯狂污秽世界少有的幸福。

道人正思索间，突然感受到有污染物进入宗门。

这小子还想偷懒，别人都找上门来了，气息似乎有些不对，不像是新生的污染物，估且看看这小子的应对。

玄异上人头上的人脸喷出一股黑色的雾气，一道水镜浮现在面前，镜面里正是游世杰的身影。

有人在窥探，老白的眼睛里泛出光芒，是那条狗的假婴，看来得加快计划的节奏了，正好趁此机会，脱离这里。

面对满是黑泥的沼泽，老白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不知道从何下手，她的身子冒出白光，化成一张网，铺天盖地的，向着沼泽扑过去。沼泽中伸出无数双黑色的泥手，对着从天而降的白网抓去，白色与黑色碰撞在一起，两股力量开始较劲，黑白的界线不断的在向上移动，老白化成的网，逐渐被黑色所侵蚀。

“老白，快回来，打不过咱就跑。”

游世杰焦急的看着战场中的老白，却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出它。

该自己出手了，玄异上人准备起身。

这时，游世杰的左手开始散发出荧光，之前手上的符文，化成黑血流下手臂，他惊喜的看着左手，原来小弟还在，师傅的封印好像不怎么管用。

咦，玄异上人有些惊讶，这就是祂的特质？不会受到下级污染的影响，祂本身即是污染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