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某国，阮智勇早晨醒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哥。

然后，开始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用右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很痛。

他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昨天，他跟随大哥坐了一整天的火车终于从姥姥身边回到了父母这里。在此之前他曾目睹了几个表哥——也包括自己的大哥，一个个背叛姥姥，从姥姥身边逃离。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最坚定也是最忠诚的那一个；可是，当大哥暑假去看自己准备离开时，在大哥踏出家门的瞬间，智勇坚持了十年的忠贞终于在那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再也不顾年迈的姥姥在他原型毕露后伤心的眼神，还有他那只心爱的小猫咪今后由谁来喂养——姥姥没牙，每天都需要智勇要把坚硬的玉米面煎饼在口中嚼碎之后，吐到猫碗中，猫咪才能进食；他甚至知道在自己走后，猫咪不是继续待在家中饿死，就是做个离家出走的流浪猫。

但智勇已经顾不了这些。多年来对母亲的思念之情，超越了眼前所有的一切，他只想回到母亲身边。

坐了一整天的火车，然后搭了一班公交，智勇终于看见了那栋曾梦见过无数次的五层居民楼。

上了四楼，走进家的那一刻。智勇开始四处寻找母亲的身影，离开了姥姥的智勇内心充满了失落感，他想从母亲那里寻求安慰。

“妈妈，上中班去了，晚些时候才能回来。”父亲咧嘴笑着说。

吃过晚饭，智勇和大哥由于劳累了一天，早早就到楼道对面的房间里睡下……

早晨，见智勇醒来，母亲推门进来。

智勇一骨碌爬起来，他有一种扑进母亲怀里哭个痛快的冲动。

毕竟，在姥姥身边的十年间，对母亲的思念之情从未间断过，只不过这种情感在智勇顽强的压抑下从没有显露出来。

然而，见面后母亲的第一句话，却给智勇炙热的情感泼了一瓢无情的冷水。

“不是说好了，不让你带他回来吗？”

母亲责备地看着大哥。

尽管，母亲扭头看向智勇时，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但智勇扑向母亲的身形，仿佛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外力硬生生按在了母亲的面前。

他尴尬地站了下来，扭头看向大哥。

大哥可是明明说过：母亲是多么的想念自己，让大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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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见自己善意的谎言被母亲说破，有些生气：“他要再不回来，明年初中毕业后，即上不了学也上不了班，只能待在姥姥身边待业……”

的确，老家义务教育是七年，小学五年、初中两年。至于高中，智勇居住的那条街上几乎没有孩子能够考上，大学那就更是天方夜谭。

智勇上学早，如果不回来，明年十三岁的他初中毕业后，只能等到五年后才能参加工作或者去当兵。

对于他这个岁数的孩子来说，无所事事地混迹于社会五年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很多孩子就是在这个时期，结交了不好的朋友，成了不良少年。

母亲这里却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小学初中各多了一年，而且初中毕业后，基本上都能考上高中。

所以，大哥之所以把智勇骗回来，是有他的想法。

然而，好景不长。智勇回来只半年，母亲就查出得了癌症，而且是肺癌晚期。

……

晚上，母亲的后背经常疼的翻来复去睡不着。于是大哥智刚和智勇经常会在睡梦中被叫到母亲的房间里去帮她捶后背，以减轻母亲的疼痛。

相对于哥哥，智勇半夜被叫醒的次数要少很多。

吃过晚饭，智勇正准备到对面的房间里去做作业，母亲轻声地对他说道：“今晚你陪妈妈睡，让你大哥休息一晚。”

但语气充满不容置疑的味道。

智勇默默点头。

他不是不想陪在母亲身边，只是他们母子间的关系并不融洽，母亲生病前只是对智勇有些冷淡。但生病后，由于身体不舒服，常常会无缘无故地拿智勇撒脾气。

智勇已经被母亲说哭过几次了。

每次大哥总是安慰他说：“母亲只是因为生病，身体不舒服才乱发脾气。等她的病好了，就不会这样对你了。”

智勇注意到，母亲却从不会对懂事的大哥和调皮的妹妹发脾气，仿佛她的不适都是因为自己的到来造成的。

母亲指了指身边父亲留出来的空位置：“今晚，就睡这里吧。”

父亲因为第二天要上班，自母亲生病后他就搬到了对面房间和智勇睡在一起睡。

“我在沙发上睡吧。”智勇说着，把两个单人沙发对到了一起。

他和母亲之间还是有些生疏。

智勇发现，睡在沙发上的确不是个好主意。两个沙发即使对在一起还是太短，尽管智勇个不高，但腿还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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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伸直；再有就是沙发太软，陷在里面睡觉实在是不舒服。

折腾到了半夜，智勇终于还是睡着了。

“二小子，过来帮妈妈捶捶后背。”母亲轻轻喊道。

智勇睡眼惺忪地走到母亲床前，开始帮母亲捶背。直到看见母亲慢慢睡着，才又回到沙发上躺下。

夜里智勇被母亲喊醒了两次。

当智勇第三次被喊醒时，不是被睡在床上的母亲，而是来自那半敞开门的房间外面。

智勇看见一个像姥姥一样年迈的老太太，正站在门外急切地向他招手，但他确定那绝不是姥姥。

“快跟我走。”她催促着智勇。

智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起身跟了过去。

楼道里黑嘘嘘的伸手不见五指，智勇跟在老太太的身后，穿过楼道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当光线再次出现时，智勇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峭壁的下面。刚刚还在眼前的老太太却转眼不见了身影。

眼前的景象智勇好像在哪见过，伴随而来的还有残留在记忆深处的某些莫名的恐惧。

片刻之后，智勇终于想起。

这地方自己曾经来过。五岁那年，智勇光着屁股跟随一群稍大一点的孩子到山里去摘核桃，差一点就被他们扔在那里喂了狼。只是一个叫华子的男孩中途跑回来，救出了自己，智勇才免遭厄运。

智勇抬头看着眼前直上直下足有上百米高的峭壁，光滑的岩石上没有任何可以下脚的地方。

这时，幽远的峭壁上方传来一个男性苍老的声音：“爬上来!”

智勇思索片刻，然后开始攀爬。

只爬了两米智勇就从峭壁上摔了下来。他感到膝盖一阵剧痛，低头看时却见鲜红的血水从膝盖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智勇随手拽了一片树叶敷在了伤口处。

“爬上来!否则你将被狼吃掉!”峭壁上方，那个苍老声音再次响起。

恐惧让智勇忘记了腿痛，他一骨碌爬起来，向崖上爬去。然而，爬了没几米，智勇脚下一滑，跌进了一个黑暗的空间……

当智勇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家门外漆黑的楼道里，房间的门就像他离开时一样半敞着。

智勇慌忙进门，然后重重地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二小子，你干什么去了？”母亲问道。

“我……去了趟厕所。”智勇惊魂未定地说道。

低头看时，却见一片树叶就敷在膝盖的伤口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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