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尔的表现过于出人意料，让人始料未及。
作为一个越过异化门槛，处于最底层的异化徒而言，他那有如实质的负面情绪过于猛烈，甚至超过血多高位者。
这不是好事。
脱下外套和马甲，解开衬衫，放到马甲上。杰罗尔上身赤裸，在诺顿的讶异中解开绷带。
仿佛吞噬灵魂的大片暗红暴露于空气中，狠狠刺激着诺顿的神经。
后者不敢肯定，却惊叫道：“鬼手？这是鬼手？！”
他果然知道！
心中一喜，杰罗尔连忙点头，“是的。”
“真有这种东西？”诺顿凑上来，抓起他的手又是激动又是哀叹，一时间看不出悲喜，“怎么会呢？不可能！它应该已经绝迹了！”
“等我一下。”
他跑去储藏柜后一阵翻找，拿来一瓶透明溶液，示意杰罗尔将手放在桌面上后，他打开溶液缓缓倾倒。
滋滋滋滋滋....
溶液和暗红接触的瞬间，液体开始沸腾，颜色变为浅黄，从手臂上滑落。
痛感轻微，几乎没有不适，有蒸汽出现。那不是溶液蒸发形成的，而是从杰罗尔毛孔中挤出。
滑落的溶液凝聚在桌面上，没有流淌，像水银一样结成一团。
很快，浅黄重新变为透明，诺顿随手将其抹去，直勾勾盯着杰罗尔。
“你是如何获得它的？”诺顿神色凝重。
犹豫了一下，本着病患不骗医的原则，杰罗尔将神棍的事情告知对方。
听完后诺顿一阵沉默，“魔药是成为异化徒的唯一途径，但是先生，在此之前您对异化者缺乏了解，太急于求成。”
不是我缺乏了解，我压根就没想成为异化者，了解它干啥。
是那个把自己搞死的家伙留下的烂摊子，我也是受害者。
这些话当然没法跟他说，杰罗尔求教道：“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魔药是成为异化的唯一途径，但获得异化的魔药并不唯一。”诺顿解释道：“异化力量可以追溯到数个纪元前，贯穿历史。但异化往往伴随未知，如同鬼手，有很大风险。”
“长久以来，深受其害的冒险家和术师们致力于研究魔药，改善配方，以求降低负面作用。时至今日，无论哪种特定魔药，都不会塑造出这种东西来。”
“那我是什么情况？”杰罗尔追问。
“那不是普通魔药，是曾经的古老配方，历史淘汰的遗物。”诺顿继续说道：“近代魔药研究成功之前，服食者死亡率高于60%，恕我直言，无论你服食的是哪个时代的产物，活着已经足够很幸运了。”
“至于鬼手，这是不祥的征兆、恶魔的诅咒！”顿了一下，他接着补充道：“它在漫长历史中都称得上罕见，宿主几乎无法存活。”
几乎无法存活。
杰罗尔一下捕捉到了敏感信息。
也就是说有人存活！不是必死！
“历史上有谁被寄生？有谁活了下来？”
“寄生者有四位，我已经记不清了，存活的那位我记得在什么地方读到。”诺顿打开房门，道：“请跟我来，去看看那位勇士的辉煌！”
.......
神秘学者公会地下藏书馆。
诺顿打开房门，精致的黄铜钥匙搁放在桌面上，点燃蜡烛。
这是一间极具规模的图书馆，书架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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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部分蒙在黑暗中，目光只能看到深处的黑暗，看不到藏书的尽头。
“稍等。”诺顿手捧蜡烛离开，摇曳的光团缓缓移动，照亮了别处。
他很快回来，带回来一本厚厚的大部书。
放下蜡烛，他打开厚重书本，寻找了许久，找到其中一页。
杰罗尔凑上去看。
阿拉德历921年，赫洛玛迪帝国成立，多赞拜帝国上将，王国之力空前强大......
阿拉德历943年，多赞帅军，于夏海战争中取胜，赫洛玛迪统一西大陆，屠19城，淹杀降兵72万，夏海猩红......
阿拉德历955年，多赞迎击狂龙寇洛斯，天空主宰被斩于刀刃之下...
阿拉德历975年，多赞失踪....
多赞！
杰罗尔努力回忆这个名字，却没有任何印象。
阿拉德历900多年时的事情，距今已2000多年。在历史不受重视的贝尔奥纳帝国，除非是对如今产生巨大影响的人物或事件，否则不被了解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他的战绩....
淹杀72万人，屠城19座...
斩杀狂龙....
龙真的存在么？史书靠不靠谱的？
“他就是存活的那个？”杰罗尔追问。
“是的。”
“975年他失踪了，不会是死了么？”
诺顿翻到前一页，看了一眼指向其中一行：
阿拉德历874年，多赞生于多罗城，种植园奴隶主家庭....
阿拉德历891年，17岁的多赞异化鬼手，狂暴中屠杀奴隶，后离开多罗加入赫洛玛迪掠夺队伍...
874年出生，975年失踪...
他活了100年！？
不，应该是已知的历史里，他活了100年！
真实寿命说不定更久，哪怕所谓的‘失踪’，就是死亡，他也拥有远超常人的寿命。
阿拉德的发展情况，除了神秘非凡之外，和前世相比一切都一塌糊涂。前世人均寿命也不过70多岁，而阿拉德2000年后的今天，炼金术有所普及，凡人寿命大概60到70岁，仍不及前世。
更何况赫洛玛迪时期。
在没有解决鬼手的情况下，活了100年，杰罗尔是不相信的。
他一定解决了鬼手的副作用。
“侯爵，听过这个人么？”
他询问萨米基纳。
【没有，我的历史智慧丢失了。】
历史智慧？
智慧？
这东西也能丢？就是降智了是吧！
说法真文雅，但我懂！
【斩杀狂龙寇洛斯，他真是个人类？】
“记载里是这样的。”
【能以人类之躯斩杀寇洛斯，掌控鬼手不奇怪。】
“你知道寇洛斯？”
【嗯。】
萨米基纳没有多说。
“多赞是如何控制鬼手的？”杰罗尔询问诺顿，心情一下轻松起来。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显然诺顿也认为以漫长的寿命而言，多赞必然摆脱了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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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诺顿目光深沉，沉默了很长时间。杰罗尔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对方满含悲悯，是一个长者在扼腕叹息。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确实做到了。”
笑容静止，杰罗尔的心一下沉入谷底。面部的僵硬不由自主让他抽了抽嘴角，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说笑的吧？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没记录呢？”杰罗尔音色低沉。
诺顿摇摇头。
唰的，杰罗尔脸色难看下来。
他抢过书前后翻阅，只看到关于史料的记载，不涉及异化。
这是本历史书，不是神秘学典籍。
阿拉德历901年，拜掠夺者军队十人队长....
阿拉德历903年，帝国防卫队...
阿拉德历910年，帝国侵略军队长...
......
翻遍赫洛玛迪关于帝国将士的篇章，看遍多赞从出生到失踪地每一字，直到他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不知所踪。
不甘心又翻了许久，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像一颗颗钉子一样将绝望扎紧他心里。
杰罗尔失魂地放下书本，跌坐在椅子上。
心脏跳动声清晰可闻，一片静谧中，疼痛更显剧烈。
他深吸口气，用力抹了把脸，手指深陷发丝中。长久的虚弱让他身体绵软无力，希望的崩塌令他失去了意志。
我要死了么？
他的心脏猛地皱缩了一下。
他不甘心，想反抗，却连呐喊的力气都没有。
没留下方法！唯一一个找到方法的人，却不愿留给后人，还是说他不能留下来？
对于斩杀巨龙的强者而言，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还是在历史中遗失了？
“别的地方，能否找到更详细的资料？”
沙哑的声音吓了杰罗尔自己一跳，而这却是他唯一的希望。
否则他连方向都没有。
诺顿抹抹胡子，想说没有。
但杰罗尔的绝望让他不忍出口，他一边安慰，一边让杰罗尔接受事实：“帝国图书馆有详细关于赫洛玛迪和多赞的资料，如果那里找不到....”
他适时打住，看着杰罗尔。
就再也找不到了，是吧。
杰罗尔轻叹了口气，想到这里，他忽然间注意到一件事。
多赞消失之前已经一百多岁，也就是说更早之前他就把鬼手解决了。
作为鬼手的拥有者，唯一一个解决麻烦的人，他不会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多赞跟自己一样，成为异化者后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鬼手。
这是优先级最高的事，涉及生命，而且时间相当急迫。
他将书翻到关于多赞的第一页。
阿拉德历891年，17岁的多赞异化鬼手，狂暴中屠杀奴隶，后离开多罗加入赫洛玛迪掠夺队伍...
加入掠夺者队伍？
第一件事居然是加入队伍，还是掠夺者！
17岁异化鬼手...
灵光一现，他激动问道：“多赞是什么途径的异化者？”
“这同样没有记载，但多赞作为帝国将领，是位强大的剑士。”诺顿说道：“不难看出，他的初始阶段为执剑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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