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回

一狂客几斗山上人

数少年初游陇西院

（太白编年：玄宗开元10年/23岁）

李白等四人议定改日下山，不期彰明县令的儿子带着一伙人找上山来。

“李白！”刘敢傲然道，“我快人不说慢话，如今人人都说蜀中双绝，赵蕤术数，李白文章。传言你诗剑无匹，诗那劳什子我不感兴趣，这手中剑，我要和你赌一赌。有胆量，你就过来！”

“你这人真是无礼！”吴婉儿迎在前面，“你是谁，哪里来的？”

刘敢放开紧绷的脸皮，笑了：“哪来这么俊的妞儿？美女救英雄，是嘛？在下彰明县令的儿子，名叫刘敢。怎么样，你也介绍介绍自己？说不定咱俩八字匹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呢！”

“你无耻！”

吴婉儿气得两颊飞红，拔剑就和刘敢交手，只三五个照面，就有些支持不住。吴指南冲上前去，立刻接住相斗。仅十几个回合，又处下风。

王宗之刚拔出宝剑，李白将他的手按住道：“此人冲我来的，你们都退下好了。”

转头大声道，“刘敢！请你不要在这里逞能好胜。有道是，雄剑配侠气，你这算什么？”

“哼，你说得好听，看剑！”刘敢让过吴指南，剑锋直指李白。

李白心道：“此人一身浊气，倒能使剑，怪不得敢到山上来逞威。”看剑尖已快点到胸前，闪身躲过。刘敢见李白绕至身后，剑不暇停，连忙来个倒骑驴背，又是一剑。李白身形又向左侧荡开，刘敢顺势敝帚扫雪，想谋李白落地双脚，李白双手尚抱着木琴，往他剑身上一点，一个青龙翻身，险些将对方剑身折断，眨眼又旋至对方身后。李白尽按顺时针游走，刘敢转得疾，有点头晕。李白把琴抛给王宗之，拔剑在手，“刷”地一个仙人指路，立即把刘敢左侧的袍衫穿个窟窿。刘敢一怔，并不领他手下容情，将剑格开，反手一个鸡婆啄米，在李白胸前闪出无数雪亮的剑尖，暗里寻思，对方一旦眼花缭乱，就可叶底穿花，致他死命。李白并不着忙，一个风摆杨柳，反令对方有些茫然无措。剑家之要，最忌停滞，刘敢无处施招，立刻露出破绽。李白却是身与剑合，于无剑处处处皆剑，身形晃处，剑已出手，又将刘敢右侧袍衫穿个窟窿。这位县令的儿子有点怕了，立刻显得手忙脚乱，一不留神，李白手中的冰刃已经加在他的颈侧。

“刘敢，强中自有强中手，我劝你最好不要逞强好胜！”李白说完，顺势将其一推，收起宝剑。

刘敢恨恨道：“李白，算你狠！你等着，早晚有一天叫你好瞧！”

说完，带着那帮人，心有不甘地走下山去。

吴指南兄妹从没见过这等精湛的剑术，心下更是敬佩不已。

改日四人一道下山，游游逛逛，走到青莲时，已是第三天中午。吴小婉看着眼前的山山水水，好奇地问个不停，李白指指点点，颇有得色地一一介绍。

“嚯！涪江中泻，盘江迂回，两水左旋而右抱。又东邻天宝，背依太华，西北云遮雾绕，乃戴天山和紫云山，真个是风景幽美的好所在呀！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凡山有仙则灵，凡水有龙则灵，你诗气如仙，剑气如龙，两者堪堪都应在你一个人身上呢！”吴小婉咯咯地笑着说。

“我真有那样好，早化成大鹏鸟飞走了！”李白望着东面的山尖说。

走进陇西院，吴小婉更是惊喜无限。

早有家人飞报岳氏，带着皓儿迎出门来一看，白儿领着两个翩翩少年和一个天仙似的女孩儿已经来到近前。

“母亲，您和父亲身体可好？家里一切都好吗？”

“都好都好，快五年了，算这次你才回家三回，可要多住几天再走。你父亲和哥哥到巫峡办货去了，你月圆妹妹在粉竹楼里写诗作画，知道你回来不定有多高兴呢。快领这几个孩子屋里坐。”

李白连忙将三人介绍给母亲，待三人都见过礼，说：“母亲，他们都迫不及待要去粉竹楼看看，过一会，我们和月圆妹妹一道回来吃饭。”

“好好，你们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事，别忘了到时回来吃饭就行。”

四个人来到后花园，吴小婉又叫起来：“哇！这个花园好大呀！”

他们沿着花蹊，穿亭过桥，往北走到里许，隔一片翠竹，依稀看到粉墙黛瓦飞檐高挑的小楼，一缕箫声隐隐传来，令人心动，本来说说笑笑的四个人一时全都缄口不语，出起神来。若不是一会儿要赶回去吃饭，他们当中肯定有人要即景吟诗作赋不可。李月圆正站在顶楼露台上吹箫，猛然看见哥哥领着两个翩翩公子和一个女孩儿从竹林里走出，惊喜之下，又有些不好意思。

“哥哥！”李月圆跑下楼，和兄相见。李白将三位介绍完毕，说：“月圆，我们要在你这粉竹楼玩几天。他们都是诗琴剑三修之士，和你我正是同好呢。特别是这位王宗之，琴艺超拔，你可要珍视这个好机会，早晚多多向人家请教。”

“请宗之哥多多指教！”月圆掠一眼王宗之，红着脸施礼道。

四人随着月圆登楼观赏一番，又到东面竹林中的池塘边游玩。但见其水丰盈，绿中带黑，酷似墨染。池底尚有泉水冒出，时有水泡浮起。

“各位，”李白在池塘边驻足道，“这个池塘目前尚没有定名，今天我们就试着为它起一个如何？”

吴小婉和月圆拉着手站在旁边，听后道：“你看，那些浮起的水泡多像蒲花，就叫蒲花池吧。”

“不错，此前真有人这样叫呢，只不过叫的是蒲花井。”

王宗之扭头问月圆道：“这个池塘谁用得最多呢？”

月圆轻声道：“哥哥在家时用得最多，再就是我了。”

“为什么？”

“我们题诗写字后，总跑到这里来涮洗笔砚。”

“怪不得此水绿中带黑呢。”

“我看，就叫洗墨池才妙。”吴指南接过来说。

“好！”大家几乎一齐说。

“这几天，我们免不了要多次来这里涮洗呢！”李白笑道。

一阵凉风刮过，大家抬头看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上来了。李白赶紧带领大家回去吃饭，一边命人往粉竹楼上搬够足量的笔墨纸砚。

笔者有诗吟道：

诗情如树满院栽，

桃李成蹊人自来。

花好合当对月圆，

曲高亦喜逢高才。

不知几少年如何吟游，怎定高下，请看下回。

【编后手记】

李白祖籍陇西，自称“陇西布衣”，所以把他的故居叫陇西院。北约一里是粉竹楼，传说李白为其胞妹李月圆修建。楼前有翠竹，楼东有洗墨池，皆为实景。本回描写两少女情状，是为其后各自命运设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