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回接连杀贼陇西院一番吟诗江油厅

（太白编年：玄宗开元10年/23岁）

李白满心高兴地离开苏颋，去看吴指南。后者躺在床上，口里兀自嚷着誓为妹妹报仇。李白见他心结太重，无法解开，便暗忖带他离开此地一段时间。正踌躇未决，忽然接到家里来信，说有几个陌生人盯住宅院，嘱李白兄妹速速归家。

李白和月圆赶回家里已是第二天晚上，院子里戒备森严：各墙角隐秘处皆已安排人手，摩咄拔伏在房顶观察动静，准备随时接应。弟弟皓儿也是一身轻便衣装，随身带着宝剑。

“二哥，父亲叫你直接去他书房。”他一脸严肃地说。

“情况怎样？”李白盯着弟弟问。

“估计午夜前不会有事。不过，父亲说，还是小心为上。”

弟弟说完，匆匆赶往后院去了。李白推开书房的门，见父亲正神色严峻地在室内逡巡。

“白儿，你回来得正好。”父亲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道，“我有一种感觉，这次又是西域那位仇家找上门来。据护院们观察，盯住咱家的不止一人，看来，此次他们是志在必得。你回来，我心里就有数了，正好一鼓成擒，解去这块心病。”

李白胸有成竹道：“父亲，您放心，有我在，管叫他们有来无回。我出去看看，再安排一下，别把母亲和月圆她们吓着。”

可是，这一夜并未出事，第二天也是照常，连那几个陌生人也没有再出现。李客一再叮嘱家人，切不可粗心大意。

果然，第三天午夜时分，忽听房顶传来夜鸟的叫声，李白知道是摩咄拔发出的信号，赶忙悄悄爬上去。这是一个月黑之夜，微弱的星光下，墙外的情况根本看得不甚分明，黑乎乎一片。

“你听，”摩咄拔俯在李白耳边轻声道，“那边有夜枭声，像是人发出来的，越来越近了。”

李白侧耳细听，感觉一片轻微的脚步声似乎已经到了墙外，而枭声似乎相距尚远。果然，一个黑影跃上墙头，又一个黑影跃上来……一共十几个人，相继跳进宅院。忽然一声呼哨，院子里登时火把齐明，喊声大起，把这十几个人围在核心。李客在一边细细观瞧，见这些家伙个个头戴赤巾，并不像阴家的人，倒是和快刀刘五一路货色。那伙贼人见李家早有准备，后悔不迭，挺着刀剑，左冲左突，不得脱身，困兽犹斗，虽然人多，哪是李白等人的对手，不消半个时辰，已经纷纷倒地。李白将最后一个踢翻，踏住问：

“说！你们是什么人？”

“饶命……我说，我说！”那人瞪着白森森的剑锋道，“我们……我们以前是刘五手下的，想来报仇，又始终不敢。前……前些天……”

“前些天怎么了？”李白见他欲言又止，大声追问。

“前些天，县令的——”

话未说完，一只飞镖袭来，李白眼明手快，用剑轻轻拨开，不然正好钉在那人左胸。扭头看去，墙头上黑影一闪，一个人已经跳向墙外。脚下那人趁机起身便跑，摩咄拔赶上去，正要将他搠倒，忽听墙上一声呼哨，又跳下几个人来，径去奔杀李客。这几位个个黑巾罩面，刀剑的招数十分怪异，李客挺剑相格，见李白等已将其余几个贼人敌住，面对为首的那人喝道：

“你这剑招，二十年前我领教过，只不过又凌厉许多，你如果是阴定，何必罩面呢！”

那人凛然道：“要杀你，何劳他老人家动手！”

口里说着，一招狠似一招，李客勉强和他打个平手。其他几个蒙面人也是武功了得，但毕竟不是李白的对手，不一会便有两个人倒下了。为首的蒙面人见不是路，呼哨一声，各自将手一扬，放出一片烟雾，借机逃走。李白哪里肯放，带领摩咄拔，翻过院墙，在后面紧紧追赶。李客将两具尸首的面巾挑开，看到的，果然是两个番人。他想起江油尉崔达，立即吩咐皓儿前去告知这里发生的事情。

崔达正愁西周瓷瓶案没有进展，听皓儿将事情述说完，立即带领官兵前去围捕。那几个蒙面人困乏已极，逃到一片树林里，实在跑不动，只好坐下来，靠着树干歇息一会。

“我说阴天成，”其中一位将面巾拉下来，对为首的那人道，“我们有了西周瓷瓶和那几件宝物，你还报什么仇啊，要是丢了性命，可什么都没了！”

“我们不是事先讲好的嘛，帮我报完仇，才能去我父亲那里分财物，不然，你们就死了那份心！”

“哎，你父亲都四大皆空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

“他老人家是他老人家，我是我！”阴天成道，“我母亲，我哥，我弟弟，他们都死在官府手里！我杀不了皇家人，可我一定要杀死李客一家，以报这不共戴天的世仇！”

“哎，在我们前面杀进去的那伙人是谁呢？”

“不知道。”

“看来也是陇西院的仇家。”

“想不到眼睛雪亮的家伙那样厉害，斗了前后两拨人，一点不见力怯。”

“他们在那呢！”远处有人大喊。

阴天成等人刚刚跳起，李白已经冲到跟前，他们只好接着再斗。伺机逃脱时，官兵已经赶到，不一会就被擒住。

“李白，”江油尉笑道，“真是虎父无犬子，二十年后，你又帮助官兵捉住巨盗。你跟我去江油一趟吧，了结此案，也许还需要你帮忙呢。”

“好吧。”李白爽快答应。

阴天成被押回府衙，李白在那里等了两日。

这天早晨，李白吃完饭，照例到江油尉厅来等结果。崔达刚刚出去，他在室内游目观瞧，见墙上挂着江油尉的画像，神采飞扬，栩栩如生，望之爽然。四面还有一些厅主人自己写的诗文书法作品，件件美不胜收，李白不禁心中一动，见案上笔墨现成，便提笔在手，于墙壁上写道：

齐表巨海，吴嗟大风。崔为令族，出自太公。克生奇才，骨秀神聪。炳若秋月，骞然云湾。爰图伊人，夺妙真宰。卓立欲语，谓行而在。清晨一观，爽气十倍。张之座隅，仰止光彩。

刚刚写完，崔达便走进来，看后笑道：“过奖，过奖。哎，案子终于审完，那阴天成说什么也不肯开口，还是另几位最后招供：原来所盗宝物藏在巫山大明寺。阴天成的父亲就在那里出家——我想不明白，一个出家人怎么如此贪恋财物呢！不管如何，我还是要亲自走一趟。如果你能跟去，我就不带人手了，免得打草惊蛇。”

李白立即接口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得回家准备准备，再和父亲说一声。”

“这是自然。”崔达点头说。

李白当天赶回家，李客听后道：

“这件事困扰咱家已经多年，终于要过去了。你就陪江油尉一起去吧，顺便到渝州看看咱家设在那里的陇西院瓷器铺，不知你哥哥在那里经营怎样，如果帮得上，你就协助打点打点。”

其实，李客是让李白看一看怎样做生意，有没有经商的念头。李白此时惦念的，却是设刺苏颋以后的结果如何。笔者有诗吟道：

鲲鹏登寥廓，

起兮呼谁游？

如遇稀有鸟，

结伴到蓬楼。

不知李白巫山一行会发生什么事情，请看下回。

【著后手记】

据文献记载，李白出蜀前曾作有《题江油尉厅》一首。本回所录李白诗原题为《安吉崔少府翰画赞》，借以代替。情节均为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