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无需理解，只需接受
就知道是你这家伙……
屠芳雨心道。
作为新人，是不可能在刚学会用气机制造剑锋后，仅一击就斩断飞蛾翅膀的。
这世上没有这样的人。
所以在看到齐鹤颜做到后，他只是出现了瞬间的惊叹，随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感知四周，果然，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察觉到了一个熟悉家伙的气息。
飞蛾的翅膀估计是姜至纯那家伙出手切断的，虽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师哥我买了啤酒。”姜至纯拎起一个塑料袋，嬉皮笑脸地道。
“哼，亏你还敢到这里来，不怕被昔日同门用乱剑砍死吗？”屠芳雨冷冷地道：“真当守一剑宗拿你没办法？”
姜至纯笑而不语。
屠芳雨长叹一声：“你说得对，的确是没办法…”
“师哥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可你那表情分明什么都说了。”
姜至纯扔过去一罐啤酒，屠芳雨伸手接过，二人坐在道场的一个石阶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喝着啤酒。
“为什么忽然收弟子？为什么收了弟子又不自己教，送到我手上？”屠芳雨问道。
“去年去了趟秘界，险些死在里头，那时候就有了收徒的打算了。百里禁行剑法是不开源的技术，但是总要传下去，收弟子是最好的选择。”
屠芳雨干笑一声：“果然，你把百里禁行剑法看成自己的东西了。宗门高层知道你收徒的消息后，可是气得不轻，甚至有人还动了暗杀你的念头，要不是宗门内没人打得过你，你早就死了。”
“那帮家伙还是那样，把脸面看得重于一切，修行反而是不重要的东西，正是因为如此这门剑法才与他们无缘啊……”
“为什么不亲自教？”
“没有时间。”
“弟子哪里找的？”
“路上偶然捡的。”姜至纯道，“我这弟子怎么样？”
“哼，中人之资罢了。”
“哦？这样啊。”姜至纯歪了歪头，“我记得我刚入门的时候，师哥你也是这么说我的。”
屠芳雨的脸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所以我看人也不是很准，这种事情不要问我！”
“哈哈哈哈哈……”姜至纯大笑两声，“师哥，听说你得罪了高层人物，才被发配到这里教孩子，是不是真的？”
屠芳雨把啤酒一饮而尽，又开了一罐：“宗门选拔，有人让我给关系户网开一面，我拒绝了。”
“要不要这么铁面无私啊师哥，人情嘛，你来我往的，不用那么认真。”
“不说我了，听说你现在在给玉馆办事？”屠芳雨问道，“找了官家给自己撑腰，你小子还算聪明。不过玉馆内部也是暗潮汹涌，派系林立，比任何一个门派都要凶险，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师哥，你也要小心，最近如果宗门派你去执行一些古怪的任务，能躲就躲，别去送死。”
“怎么回事？”
姜至纯喝了口酒，缓缓说道：“归真洞……再次现世了。”
“归真洞？！”屠芳雨一惊，连啤酒罐就被他捏破了，“你是说檀都的那个归真洞吗？开什么玩笑，七十年前这帮人不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吗？檀都不是已经死在李伏藏手里了吗？”
“阿道夫·希特勒死了，但是**消失了吗？”姜至纯不以为然地道，“那些人只是蛰伏了起来，而且试图复活檀都。”
“复活檀都……这可能实现吗？”
姜至纯摇头：“不知道。檀都作为七十年前的人，被无数修士研究了七十年，却都没有研究透彻这个怪物。
我看过他的一本手札，他在仙术方面的发明创造，至今都让人感到深不可测，这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度量的家伙。
如果说檀都当年的确研究出了某种复生之法，作为自己被李伏藏打败后的应对手段，被归真洞的余孽流传了下来，我认为是有一定可能的。”
屠芳雨不说话了，并偷偷打量着姜至纯，当年的小师弟如今已经成了了不起的人了。他们冲锋陷阵，直面这个世界最丑恶的一面，而自己，不过是在他们的庇佑下苟且偷生罢了。
屠芳雨有些失落，姜至纯当年刚进守一剑宗的时候，不过是个偷藏小黄书被师父吊在旗杆上的小矮子。
他刚开始的时候甚至有些轻视这个家伙，直到多年以后，姜至纯以守一剑宗弃徒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出了那惊天一剑。
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师弟，彻底变成了声名远扬的剑客，而他作为所谓的“高徒”，却深陷在人事的泥潭中。
“既然已经收了人家做弟子，当然要负责到底。”
姜至纯把酒喝得一滴不剩，把啤酒罐装回塑料袋里，站起身来说道。
“中人之姿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只收一个弟子。不过既然收了人家就要负责，麻烦师哥对我这个弟子多上些心。”
屠芳雨道：“没问题，对了，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嗯？什么？”
“我是说。”屠芳雨指了指地上那一地的飞蛾尸体，“你刚刚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把飞蛾翅膀切下来的，我竟然一点异常都没发现，还以为真的是你那个弟子砍下来的呢。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也是百里禁行剑法的剑技之一吗？”
姜至纯歪了歪头，脸上顿时写满了问号。
“……”
二人对视了两秒，屠芳雨忽然反应了过来：“你没有？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我还以为是你！雾草，我还想着你修为大有长进，我都没看见你怎么出手的！”
两人瞬间激动了起来，赶紧跑到刚刚齐鹤颜夜斩飞蛾的地方，此时那只毛豆大小的飞蛾还在地上打滚，姜至纯捡起那只飞蛾，仔细观察了一番后说道：“没有错，断面平整，是用气机切断的，而不是擦碎的。”
“你以前是不是教过他剑法？怎么可能刚学会凝结气机制造剑锋，第一次挥剑就做到这种事？”
屠芳雨满脸都写着“我不理解”。
“不，我没教过他……”
姜至纯看着那只手上那只飞蛾，脸上渐渐露出兴奋的表情：“这世上总是充满令人难以理解的人和事，我们不需要去理解，只需要去接受就好。
果不其然，凡阳子给了我一个大礼……那小子的眼光果真不是盖的……
他可以学，他可以学我的百里禁行！”
屠芳雨看着姜至纯开心的样子，心里顿时为守一剑宗感到一阵悲哀。
宗门的剑法被弃徒学会了，而且弃徒也找到了极有资质的传人，这么看来，百里禁行剑法真的要成了别人的东西了。
“师哥，这小子拜托你了，给我狠狠地操练他！”姜至纯说道。
“你放心吧！”屠芳雨眼中也闪烁着光芒，他或许无法练成百里禁行剑法，但是若能成为百里禁行剑法传人的启蒙老师，倒也不错。
“我不会手软的！”
姜至纯和屠芳雨的手握在了一起，二人之间仿佛契结了什么誓言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