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三日后，刘备令刘封、吴兰守涪城，黄忠、张任守雒城，令李远、丁奉领五千人为第一队，魏延、雷铜领一万人为第二队，刘备自己和庞统、法正、彭羕、吴懿领五万为第三队，兵发绵竹。

另一边，刘循亡命奔回成都见了父亲刘璋，哀告刘备军势如狼虎，勇不可挡，刘璋大惊，召妻弟费观提兵把守绵竹，以张翼、卓膺辅之，费观保举李严同往，四将点起三万精兵，星夜赶赴绵竹，与刘璝会师。

数日后，李远、丁奉引兵马先至，城头上刘璝戟指大骂：“荆州狗贼，背信弃义！”

李远哈哈大笑，高声道：“曹操横霸北方，久有篡汉之意，吾主取西川，欲合忠良之力以抗曹操耳！尔等本系汉臣，世居汉土，安享汉俸，今国家有难，不思报效，徒效守户之犬，狺狺而吠，可知羞耻二字如何书写乎？”

这个年代忠孝乃立身之本，而李远已经娴熟掌握了抢占道德制高点的舌战妙谛，如今大招一开，果然当者披靡，城上西川诸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费观低声道：“这人口舌便给，我等皆是武将，孰能与争？除非李正方开口，或有一辩之力。”

李正方就是李严，此人文武双全，见识广博，因此费观推荐他来和李远打一打嘴仗，李严思忖片刻，摇头道：“此子所言，乃忠义之理，若天道煌煌，诚不可争锋。以我之见，只以武争，莫要文斗。”

吵不过他，咱们还是打吧。

费观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哪位将军愿意出战？”

刘璝道：“吾等人多，一起出城便是。”

商量定了，费观指着李远道：“你这厮休要逞口舌之利，且站好了，待吾等拿你祭旗。”

没多时，城门大开，万余精兵涌出，于城下列成阵势，刘璝、费观、李严、张翼、卓膺飞马而出，立于阵前。

李远耀武扬威道：“李远在此，尔等是车轮战，还是一起上？”

见他浑没将自己几人看在眼里，西川五将都是大怒，卓膺头一个飞马而出，手舞雪花双刀，大叫道：“待取了你人头，看你如何狂言！”

李远打马迎上，战约三合，李远将身一侧，放对方一刀砍空，趁他力气使老，单手抢入对方胸腹间，抓住袢甲丝绦只一提，轻轻巧巧将卓膺擒走。

卓膺拼命挣扎，李远飞马回归本阵，重重往下一掷，卓膺闷哼一声，震得瘫软，李远喝道：“捆了！”

李严大怒，一夹马腹，冲出阵来：“李远，真当我益州无人乎！”

李远大笑一声，跃马迎上前，手起一枪，快若神惊鬼泣，直刺李严心窝。

李严招式却极是独特，竟以枪尾格开攻击，长枪一转，由下而上挑向李远小腹。

“咦！”李远低低惊呼，没想到对方枪法如此精妙，猛夹马腹，坐骑往前一蹿，避开这致命一挑，将碧沉枪做长棍使，径直砸向李严头顶，李严甩枪架住，不待李远变招便将长枪一搅，李远碧沉枪差点脱手，连忙增力，顺着对方力道也是一搅，不料李严顺势滑出枪，划向李远咽喉，二人枪来枪往，彼此攻防，皆使小巧缠绵的招数，一连斗到三十合上，谁也难以奈何谁。

李远不由暗自钦佩，西川战将不少，但猛将罕见，本以为张任就算是勇冠蜀中了，不料李严之勇，更在张任之上，就算放眼九州，亦足以称得上第一流的战力。

斗至酣处，李远忽地一声大喝，枪势猛然一变，由精妙细腻转为汹涌澎湃，一枪接一枪又快又沉，往往对手刚欲遮架，碧沉枪已撤回再刺，每刺出三五枪，必断喝一声，使人耳晕目眩、应接不暇。

这却是他自传承了文丑的武艺后，结合赵云的教诲，在葭萌关潜心数年，最终悟出的一套枪法。

这套枪法，黄忠、刘备等看了都称赞不迭，众人七嘴八舌，起了个“暴雨惊雷枪”的名头。

暴雨惊雷枪一出，果然均衡之势便难以维持，李严先还能应付，但渐渐地发现，李远枪法居然越来越快，关键是一声声断喝，每每吼在李严发力变招的节点上，让原本流畅的招数渐趋滞涩。

李严自然不知，李远这套枪法，单从武学理念层面而言，在这个时代，颇有些降维打击的意思。

他曾看过一部关于拳击的电影，里面拳击手训练时，往往会配合自己喜欢的音乐，脚步、出拳，隐隐与音乐形成功名，最终形成一套自己的节奏。两个拳击手对决，某种程度上，就是要用自己的节奏压制对方的节奏，直至对方溃乱。

这也是体育比赛时解说员经常提及的“现在完全进入了***的节奏”，“***已经完全控制了对手的节奏”。

古今道理自有暗合，这个时代的武者也许没有这种理念，但是真正的高手，自然会下意识地掌握一些类似的技巧。但是任何事物的发展，都只会在理念绝对清晰后，才具备效果的最大化。

在孕育打磨这套枪法时，李远就是有意识着重于节奏感的掌握和控制，他那声声断喝，看似只是为了先声夺人，其实却是与枪招紧密配合，不断破坏对方的出手节奏。

习武数年的李远深深明白，如果说，文丑的武艺基本臻于一流武将的前沿，那么，这套暴雨惊雷枪及其蕴含的武学理念，就是他开启超一流的钥匙。

二人又斗二十余合，李严面色苍白，出招越发凌乱，心知自己生死已在顷刻，忽然抓住二马兜转、面朝本阵的瞬间机会，大吼挥出一枪，也不看结果，拖枪策马，望本阵逃去。

“哪里逃！”李远哪里肯舍，紧紧追在李严马后。

刘璝几人兀自难以相信，惊道：“此人欲何为？莫非他单枪匹马，竟敢来闯吾阵？”

说话间李严已先至，大喝道：“挡住他、挡住他！”众军士见他马速不减，下意识分开道路，不料李远毫不迟疑，紧随李严冲进阵去，一杆碧沉枪挥砸荡扫，西川军惊叫连连，成片成片倒下，李严见此威势更不敢停，一时间到好似李严为他开路一般，顷刻间将川军阵势搅成一团。

李远本阵，丁奉见主将匹马踏翻敌阵，势如天神下凡，不由血脉贲张，高声道：“将军真神人也！”说罢跳下马弃了长矛，抽出腰刀大喝道：“好男儿建功立业便在今日，我等当随杀敌！”

说罢大踏步冲向敌阵，五千士卒被他身先士卒的气势所染，齐发声喊杀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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