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馆？”
许牧握着玉坠的手一怔。
这倒是稀奇了。
要知道，古董行讲究一个买定离手。
也就是说，只要带出店的东西，哪怕事后鉴定出是假货，那也得认栽。
就当是交学费。
行话叫砸浆。
他下意识以为是以前的顾客，现在回头来闹事。
不过把猜测跟伙计说了下。
他头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是，掌柜的，底下来的是个生面孔，还是个女人，嘴巴毒的很。”
“女人？”
这下许牧更是奇怪。
印象里，他一向与人为善，有口皆碑。
很少得罪人。
更别说是个女人。
“对，掌柜的，那女人进门看了一圈，就说店里东西全是假……额，来路不正，说话特别难听，还要去工商局举报。”
我靠。
听到这。
饶是许牧性格再好。
也有些忍不住了。
这哪是来踢馆的，这分明是要把他送进去啊。
虽说古董这一行水深。
假货赝品比比皆是。
早都成了行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但真要捅到官面上去，光是造假这个罪责，他都担待不起。
明明只是混口饭吃。
但现在偏偏有人要把他连锅带碗全给砸了。
这事许牧哪能忍。
也顾不上其他。
“走，我倒要看看，这位究竟什么来历。”
说话间。
他迅速朝楼下走去。
一进堂屋。
许牧就望见一道高挑的身影，长发如瀑垂下，却依旧遮掩不住曼妙的腰肢。
身穿一件米色过膝长裙。
正背着手站在柜台前。
店里另一个伙计老七，愤愤的盯着她，目光里透着不善。
不过那女人丝毫不在意。
仍是在不断点评。
“垃圾。”
“全是水货。”
“就这种造假手艺，未免也太过低级，怎么敢摆到台面上来卖的啊？”
“还听雨斋，名字倒是文艺，就是名不对路。”
“赶紧把你们老板叫出来，要不然这通电话可就打出去了。”
女人声音温婉。
但语气却是极为不屑。
难怪给伙计气成那个样子。
就是许牧自己也听不下去。
什么叫全是垃圾。
不过……
气愤过后。
许牧更多的却是惊讶。
要知道，能够被他摆在架子上售卖的，至少也是能够以假乱真的级别。
跟其他铺子那些一眼假的货色，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不说外行。
就是在古董行里浸淫多年的老人，也很难辨别。
但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却能够一眼看穿。
这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许牧脑子转的飞快。
脸上却没有半点显露。
“我就是老板，不知道姑娘来店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是结过梁子还是对了盘子。”
“还希望能不吝赐教，递下门坎。”
平静的走过厅堂。
按了按一脸不善的伙计肩膀。
许牧拱了拱手道。
这是行里的规矩。
梁子就是结仇，对盘则是无意。
至于递门坎，就是打探对方的来历。
毕竟这行里水深。
万一是那种惹不起的狠角色。
他也能够随机应变。
听到动静。
那女人终于从柜台上收回了目光。
转过身来。
让许牧诧异的是，这女人不仅身条姣好，五官也精致漂亮，肌肤白皙，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如水，却偏偏又透着一股子惊人的柔媚。
狐狸精！
只一瞬间。
许牧心里就冒出一个词。
“你就是听雨斋的老板？”
许牧在打量她。
女人也在观察许牧。
先前还以为和其他店差不多。
听雨斋的主人，也是个大腹便便、油腔滑调的老家伙。
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而且长相也不错。
身材修长，目光深邃。
看向她的眼神里，除了一刹那的惊滟外，并没有其他臭男人那种恶心。
“是。”
许牧点点头。
“不用旁敲侧击，你只用知道本姑娘姓霍。”
“今天来你这，一不是闹事，二不是踢馆，更没想过专门来骂几句解恨，本姑娘没那么闲。”
女人大都是感官动物。
她也不例外。
当然还没到看一眼就堕入爱河的地步。
目光明媚，翘了翘嘴角，语气傲娇的道。
只是……
听完她一番话。
许牧却更是一头雾水。
这女人长得是还行。
就是脑子可能进了水。
大早上的开门做生意，跑人家店里颠三倒四的一通点评。
结果还说自己没那么闲。
这不是有病还是什么？
“那不知道霍姑娘来小店，到底想做什么？”
心里虽然腹诽的厉害。
但许牧仍是不露声色。
飞快思索了下。
五脉当中，似乎并无霍之一姓。
不过也不排除这女人撒谎。
随口说了个名号。
所以，即便心里烦躁不堪，许牧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这再过会，街上人来人往，正是一天里客流最好的时候。
被这么个女人横在店里。
还做不做生意了？
“我看过，你这铺子里，拢共百十件器物，全是仿品。”
“不过嘛……”
女人话音一转。
“虽然质量次了点，但还是有点门道。”
“你要是能够拿出一件让本姑娘看不破的东西，我就给你揽一门大生意。”
“大生意？”
许牧笑了笑，随口问道。
“有多大？”
“至少这个数。”
女人眸光明媚，一张脸上满是自信。
似乎认定了她说的价钱，一般人根本无法拒绝。
“十万？”
见她伸出一根葱白如玉的手指。
许牧下意识问道。
“不不不……是一百万。”
嘶——
饶是许牧心止如水。
一时间也被惊到。
古董行里有句话。
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尤其是近些年生意不好做。
百万的生意，他更是没有回绝的理由。
说到底，他就是个酒色财气的俗人，送上门的钱不赚，那才是真正脑子进水。
“这个怎么样？”
正琢磨间。
许牧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手里。
掌心里还握着刚才雕刻出的那枚玉坠。
便顺势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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