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姜苏有姜成照顾，唐芊芊嫌弃这几个小崽子腿短，所以长腿一迈，自个先回了姜家。

等到姜成在弟弟妹妹的帮扶下将姜苏背回来的时候。

唐芊芊已经端着糖水坐在了姜清随房间里，呼啦呼啦喝着糖水看着他练字。

不得不说，姜清随是个性子坚毅心如磐石的人，就算唐芊芊坐在一旁发出各种的杂音，也没能打搅他的思绪分毫。

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唐芊芊也不在意，反正她多看姜清随这脸几眼，饭都能多吃几碗。

可是两人之间的平静很快便被回来的姜家几兄妹打破了。

姜苏发生的事情姜刘氏后面才听说了，想赶过去的时候，唐芊芊已经率先回了家。

得了姜苏安稳的消息后，姜刘氏便杵在门口等着。

她好不容易见着四兄妹回来了，她一脸心疼的要将姜苏抱进房间里头。

可姜苏却执意要来见姜清随。

姜刘氏拗不过姜苏，只得将人半拖半抱的送了进来。

“芊娘，这孩子非要来见见清随。”

见就见呗。

唐芊芊十分不以为意，毕竟说到底姜苏今儿个也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

想来见见亲爹诉诉苦倒也不奇怪——？！！！

“啪嗒。”

可唐芊芊没想到姜苏上来就给姜清随行如此大礼，一时目瞪口呆下手里的汤匙没能拿稳摔进了碗里。

“爹——”

“女儿可算是见到你了。”

唐芊芊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她眼皮子乱窜，往姜清随那处一瞄。

果然见姜清随的眼神下一秒就挪动到了她的脸上。

许久不背锅的唐芊芊下意识举起双手双脚发四。

“这事可跟我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姜大宝这娃娃一向致力于上眼药，指着姜苏胸腔处，话说的振振有词。

“大夫都说了，二姐这细皮嫩肉的，明儿个这一块肯定青紫。”

“就算是想救人，你也没必要用这么大的力气！你就是故意的。”

唐芊芊懒得同这没点安全常识的小崽子掰扯，她瞄了四兄妹里头最大的姜成，阴阳怪气的啧啧了两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唐芊芊这时的表情赫然在告诉姜成，看她猜的多准。

恩将仇报了吧？

姜成毕竟算是个半大少年了，不能完全像是六岁不到的姜大宝一样认死理。

他制止了还想说什么的姜大宝，将双膝跪地的姜苏扶坐到床边。

这才娓娓跟姜刘氏跟姜清随说清来龙去脉。

原来，姜大宝将姜二妞气走后，为了找姜二妞，姜苏便顺着后头那条窄溪追了出去，然后也不知怎么就脚滑跌进了潭水里。

姜苏根本不通水性，要不是被去打水的李昆捞了起来，只怕今天凶多吉少。

这版本跟唐芊芊自己了解的差不多。

可唐芊芊却觉得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她瞄了姜苏一眼，尾音拖得意味深长。

“不通水性，还往溪边走？那可真是勇气可嘉。”

姜清随双眼微眯，似乎领略到了什么。

“苏苏，你可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姜苏醒过来后神思不属，大悲大喜之中思绪混乱不已，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听到这里，自然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但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她小时候根本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所以姜苏沉默良久，最后只能用上十分简单粗暴不引起人注意的计量——装病。

“我不知道，我、我只感觉有些头疼。”

再加上她本来就有病，所以根本没人怀疑。

倒是姜清随多看了她几眼，他眸色似水浮冰、毫无温情，无情的眉目因敛了悲悯，倒添了几分人气。

“既然想不起来，那便先好好休息罢。”

姜清随呼吸平整语气如常。

可姜苏却觉在姜清随的跟前有种无处遁形之感。

这种感觉，姜苏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至少在她成年后，就没有过了。

她有些狼狈，却在暗暗心惊的同时，心中对姜清随的仰慕与崇拜几乎到了顶点。

多智如妖惊才绝艳的人物，容易叫人生嫉，英年早逝。

若非是爹体弱病重，她们兄妹的命数又如何会如此多舛！！

姜苏本意就是为了看看亲爹如今是不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可眼见着姜清随能坐能笑，身子骨还算明朗的模样，这吊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下意识便对姜清随扶了扶身子。

“那女儿退下了了。”

唐芊芊将房内的人都轰了出去，扭头见姜清随捏着手中的毛笔居然少见的在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模样。

见那密密麻麻的纸张上落了几滴墨色，唐芊芊便觉可惜，忍不住摇头道。

“这页是不能要了。”

姜清随恍然间回过神来，借着放笔的动作，他掩去眸底的异色。

若是未曾看错。

先前苏苏行的是宫礼罢？

他长袖微扬衣袖舒展，似思似想中背脊无意紧紧绷成一线，叫人瞧着便觉赏心悦目。

“白璧微瑕。”

唐芊芊见他动手就欲撕掉手底的那页薄纸，她上前将其夺下。

“依我觉得，白璧有瑕又何尝不是点睛之笔？”

“如此方能凸出它的特别之处，不是吗？”

姜清随启唇一笑，犹如三月绚烂的花，晃花了人的眼。

“芊娘说是，那便是吧。”

可此刻的唐芊芊指着那纸上的墨点，突然笑眯眯的问他。

“我瞧着你画功出众，这点墨泼画的画功不知有几成？”

“倒不如今日随性画上那么一画？”

姜清随笑意僵在脸上，想起了之前叫唐芊芊支配画花样的那些日子。

什么白璧微瑕统统抛在了脑后。

姜清随微微一笑，迅速拎着自己其他的字交给唐芊芊鉴赏。

“芊娘，你看看我其他几幅？”

“这是我为几个孩儿准备的字帖，你瞧着如何？”

*****

唐芊芊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虽说昨儿个多少是为了哄姜二妞。

但既然她答应了，能在有限条件下满足姜二妞的小心愿，她还是乐意做到的。

所以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唐芊芊备好东西后，带上睡得迷迷瞪瞪的姜二妞就准备去镇上。

只是这马车还没驾出姜家院门，便叫急火火冲出来的姜苏拦住了。

若非是唐芊芊眼疾手快的扯紧了缰绳，这马蹄子就直接要从这不怕死的小妮子脸上踏过去了。

唐芊芊一时气笑了，没好气道。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