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月

《烙月》

第二章 半路杀出个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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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年前,瘸腿的顾爷带着萝卜干饥肠辘辘的往前走着,突然半路上跳出一个小胖子,只见他光着半只袖子,头上不知哪里弄来的一顶鞑子毡帽,上面透着着几个拇指大的窟窿,说是蒙古人吧,却又穿着汉人的长袍,有点不伦不类,只是手里拿着根绑着块铁片的木棍,活脱脱一个唱戏的把式。

顾爷他们还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的当口,那小胖子张口就来:“此树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吃的来!”

萝卜干虽然早上只是跟顾爷找了点野果裹腹,整个人还是饿的只打晃晃,但见就这么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敢来截道,登时火气就来了,说着就从地上捡起个石头,准备上去干仗,很是不屑的骂道:“嗨!话都说不利索,从哪蹦出你个臭虫,还没小爷高,就来截道!”

那小胖子不知怎么的竟然一点不怯,把自制的兵器来回挥舞着,煞有气势的吼道:“来啊!小样!乖乖的把吃的东西拿出来,不然看见没,小爷的兄弟们在林子里可不是吃素的。”

萝卜干哪里管那么多,就想上前先把这个小个儿给干翻再说,结果顾爷却一把把他拉住,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看树林,萝卜干果然顺着树林看去,隐约有几个人影躲在树后,没有一个露头的,只是把削尖的木棍齐刷刷的伸出树干,左右看去,约莫也有七八个。

顾爷见制止了萝卜干的莽撞,便也稍微安心,笑嘻嘻的跟面前的小胖子说到:“我说小兄弟啊!你截道也好歹找个有钱的主啊?你看我俩都是花子,哪里有什么可劫的?”

结果小胖子还是不依不饶:“别装可怜了,这条路通往襄阳,往来的哪个不是扮成穷酸样,就算是逃难,好歹也会备些路上的吃食,小爷也不是不通情理,你们留下一半的东西,也就放了你们!”

萝卜干眼睛瞪的大大的站在顾爷的身旁,手指狠狠的攥着石头,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状态;而顾爷本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想法,索性在身上一顿摸索,看得小胖子两眼只泛光,本以为会拿出什么宝贝,结果掏出一个还豁了口的破碗,直直的递了出来,还显得很是不舍得的说到:“小大王,你看我就这么个物件,大家也不容易,毕竟贼不走空,你要不嫌弃就把这个收了吧!”

小胖子被这一幕搞得很是恼火,犹如寒冬中看见一堆篝火,结果刚要去烤,却被人一通冷水连人带火浇了个透心凉,立马放出狠话来:“老小子,我看你真实不想活了!就拿这儿破碗打发小爷,你当小爷真是要饭的了?”边说边用他的神兵利器把顾爷的碗抖落到地上,摔了个细碎。

萝卜干在小胖子打碎碗的那一刻,彻底爆发了,毕竟这可是他俩的生计,眼瞅着被这小屁孩说砸就给砸了。愤怒完全支配了身体,说着就是一石头丢了过去,同时还破口大骂:“干你,妈的,砸老子的碗!”

也许是小胖子警惕性高,也许只是巧合,见飞来的石头,他慌忙中用手中的木棍子去挡,结果正好木棍被石头冲断,反倒是护住了自己,但随着冲击,自己也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就眨眼的功夫,萝卜干紧接着一个箭步冲到了小胖子的面前,还没等小胖子反应过来,索性扑了上去,压在了对方的身上,挥起全是骨头的拳头使劲的砸去。

顾爷彻底慌了,他不知道小胖子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就算都是跟他大小的孩子,每人手持一个削尖的木棍,真要都冲上来,怕是他俩这饿的发昏的花子根本无法招架的,说不定真连小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赶紧上前去拉萝卜干,嘴里还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误会误会!”

小胖子虽然个子小,但好在是饱汉子跟饿汉子对垒,竟然趁着萝卜干一个不留神,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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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把对方翻身把压到了身下,稍占上风的他也卖力的进攻了起来。

一旁的顾爷饿的没有多少力气,忙活一阵,见无法分开二人,索性朝着树林跪了下来:“各位爷,我们真是要饭的,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们,放过这孩子,我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

顾爷又是忙着作揖,又是忙着磕头,好一阵折腾,却没看见一个小胖子的同伴前来帮忙,甚至连个帮腔的都没有,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索性停止了行动,慢慢的站了起来,顺着树林方向仔细看去,愣是瞅了半天,那些拿着木枪的家伙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顾爷鼓起勇气,猫着腰,悄悄的向树林方向走去,刚来到那些埋伏者跟前不足七八丈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自己竟然被那个小胖子给骗了,树后的全是用藤蔓编制的假人,身上裹着一堆不知干什么用的烂布条,还别说,远远的看去还真是那么回事。

两个家伙还在地上缠斗着,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假人被扔在他们身旁,小胖登时整个人丧失了斗志,任由萝卜干的拳头挥洒,自己也只是拼命的阻挡,试图逃脱对方的束缚,他彻底认栽了。

顾爷于是大喊一声:“好了,萝卜干,停手!”

萝卜干仿佛被定格般,停下了手中的拳头,只是死死地压着小胖子,防止他逃跑,等待顾爷的进一步指示。

顾爷并没有为难这个小胖子,只是敲了一下小胖子的脑阔,很是解气,便又一副长者的口吻吓唬到:“你说你个瘪犊子,说什么不好学起绿林,就你这些草人兄弟吓唬谁呢,老实交代,兴许顾爷我心情好,可以饶过你!否则就把你跟你的兄弟们一起绑在树上,等着熊瞎子把你拖走!”

谁知那个小胖却很是不服气:“他搞偷袭!算什么好汉!你不怕,不怕你磕什么头,求什么饶?”

顾爷被这一问很是下不来台,他忍不住又是敲了一下被死死压在地上小胖子的脑袋,故作深意的回答:“切!顾爷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小把戏,只是看看你小子还有什么手段,懂不?我这叫欲擒故意让你得意一丢丢,兵法懂不?老实交代,你劫了几回,把东西交出来,顾爷我念在你还是个小屁孩,就放了你!”

“不交!打死我也不交!”小胖子起先还是很硬气的,可随着萝卜干有一阵冰雹般的拳头,终于还是服了软。

顾爷和萝卜干把小胖子用藤蔓绑在了路边,按照小胖子的交代,果然从不远处的树洞中掏出一个小包袱,打开一看,仅仅只有两块硬的要命的面饼,三个已经长满长毛的窝窝头,还有半拉生肉干!

顾爷把两个窝窝头扔给萝卜干,自己正要开口咬肉干的时候,还很硬气的小胖子彻底崩溃了,不由得哇哇大哭起来,把顾爷闹得很是心烦,正想要找个东西塞住小胖子的嘴的时候,小胖子竟然求饶起来:“两位爷!,求你们了!所有东西你们都可以带走,你们把肉干给留下,把我和它一起埋了吧!”

顾爷和萝卜干完全搞不懂什么状况,不知道又是摆什么龙门阵,便都把口中的食物都放了下来,慢慢的套起小胖子话来。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两从小胖子的口中才得知,那块肉干是块人肉,还是他最好的玩伴身上割下来的,两人头皮一阵发麻,顾爷爷赶紧吧肉丢回了包袱。

原本小胖他们村子深处深山,整个村子相对宁静和睦,可今年偏偏遇上大旱,各家口粮本已很紧张。就在前不久征粮官带着一群鞑子征粮兵来到村里,抢走所有吃食,村里便开始慢慢有人饿死,无奈下有村民带领大伙将死尸分而食之,没成想几天后便开始闹起了瘟症,人们不敢吃死人了,再后来便有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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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子而食。

小胖家和邻居家本也达成了交易,最后关头小胖父母终是不忍,便半夜偷偷刨尸割肉,与邻居换来自己玩伴小文的肉,结果邻居发现小胖还活着,两家人便动起手来,小胖母亲趁机放跑小胖,堵住门放火烧房,最后两家人便同时葬身火海。

之身逃跑的小胖离开了村子,一直带着小文的肉,哪怕再饿也没有动分毫,后来也是被逼无奈,到此处干起了截道的生计。起先没经验,逢人就拦,经常啥都没有捞到,老是被揍。

直到有天,离此地不远处的城隍庙,也许拜佛后开了窍,便偷了里面的围帐,慢慢作出假人,这才业务稍有起色,光靠截那些逃难和落单的人,不成想,半个月左右竟然成功搞了四五次,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今天算是倒霉,碰上了顾爷和萝卜干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自己反被劫了。眼看自己玩伴的肉干要被别人吃了,彻底也死了活下去心,这才恳求顾爷将自己埋了。

顾爷和萝卜干见小胖子哭的很是伤心,也不由得升起了怜悯之心,便放开了小胖,再爷没有动那包袱,只是拿走窝窝头,还给留了俩面饼,便接着赶路。

可不承想,走出去没多远,两人刚在路边找了地方歇歇脚,却看见那小胖子竟然跟了过来,萝卜干机警的拿着本就从小胖手上夺来的木棒,做好了防御姿势。结果小胖就在两人不远处跪了下来,并口口声声自己埋了小文再也没有同伴了,希望跟他们一起,哪怕是讨饭都行,顾爷念及小胖子本性不坏,加上都是苦命之人,便同意了,还给赐了个新名字:胖冬瓜。

三人就这么一路吃野菜,逮老鼠,终于来到了襄阳城!

襄阳城虽然不是很大,但作为华夏大地东西要道,自古也是兵家必争之地,相对人口也不少,一条汉江把整个城市分为两段,当年蒙古铁骑与宋军也是在此进行了长达8年的争夺。后蒙古人占领襄阳城后,便将万亩良田改造成草场放牧,还命人把几个城门楼子拆了,方便牛羊进出,从此原本繁华的襄阳也渐渐没落了下来。

顾爷带着二人就在富户人家的偏房的沟外淘点下水度日,虽然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至少油水也足,几人便这么将就下来。

突然一天,这一切的平静都被打乱了。一伙山匪,混入襄阳道杀了府丞和几十个当官的,还抢了不少大户,趁着夜逃出城外,这下彻底捅了马蜂窝。

江北河南行中书省得知消息后,逐派附近镇守大营出兵绞杀,说是剿灭叛乱,实际一路劫掠。

没几日,一路几千人元军来到襄阳城,发现府衙无元丞仅有个汉人师爷坐镇,便不由得放纵起来,便在城中肆意抢掠。师爷无奈,让人快马上报,谁成想奏章被半路拦截,盛怒之下的千户便放纵手下大开杀戒,还让人带着搜刮的财务去联络上级,谎报襄阳城兴起大股叛军。

不到半个月又来了大队人马,封住城中各处道路,开始了惨无人道的烧杀抢掠,最后杀红眼,开始屠起城来,就连蒙古人也不放过。

顾爷带着萝卜干和胖冬瓜,只得躲进一个破庙,饥饿难耐的几人,无意间发现神龛下竟然藏着一个密道,便壮着胆子顺着密道摸索,直到来到一处空间,里边虽然阴暗,但墙上的悬着的铜镜却将头顶几个窟窿中透过光亮影射与四周,倒也能瞧得清楚。

几人继续摸索,好不容易发现隔墙上一道暗门,进去后,印入眼帘的一排排架子和不少箱子,顾爷又一通辨识,竟然全部都是药材。

顾爷好在爷知道,药材有不少也是能吃的,加上几人本就是花子,倒也不挑食,便住了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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