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夜的灯火

《黎明前夜的灯火》

第五章 催逝员晨曦做饭,初识君曦城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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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九月一日,已经十分接近陆家商队计划的到达时间。林秀梅和林家村的其他村民们在祭祖后便忙碌起来,备好食材就等前方的张亮传来消息。

上午巳时,张亮在一棵大树上向着村道的方向眺望。他作为村子性子最为沉稳的猎妖队成员被委托在此等候商队。突然张亮眼睛一眯,视野中村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还有一辆辆马车,最终组成了一条移动中的长龙。

“来了!”张亮心中一喜,连忙跑回村里。

一刻钟后,接到消息的村民们纷纷烧火做饭,一时间好不热闹。由于林家村距离商队出发地太远,村子无法如杨家村般准时做饭,因此米饭刚熟,商队就到了。

“各位远道而来,小村蓬荜生辉啊!只是村子没能及时备饭是我等招待不周了,各位稍作休息喝些茶水,很快便好。”村长林建树上前迎接。

“哪里哪里,林村长不必介怀。此间行程,还多亏了贵村的猎妖队相助。”陆玄雨抱拳回礼客气地说道。客套完毕林建树拉过陆玄风,一阵询问后便回去忙碌了。

陆晨曦风风火火地回到家,“娘我回来啦。”用最快的语速敷衍地行了礼数后冲到灶房,正巧看见大哥将蒸饭木桶端出来,显然是饭熟了。

“饭好了?正好,给我给我。”说罢不等大哥反应便抱过木桶放到桌上,拿出一个大碗和饭勺三两下便盛满大碗。随后挤开大哥走到灶台旁,将锅中的水清光。

而目瞪口呆的陆晨阳和原本在洗菜的林秀梅终于反应过来。看见女儿的架势林秀梅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哎呀你这是发什么疯?你这是想炒饭?你会做吗?”说着拿起一个盐罐子,揭开盖子拿到陆晨曦面前问道:“你说说这时糖还是盐?”。

“这个……”陆晨曦用手指了下罐子又收回抠着下嘴唇,显然答不上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陆玄风的声音:“娘子。”。“哎来了。”林秀梅连忙放下罐子走了出去,临走前警告女儿:“别捣乱!”。

母亲走后,陆晨曦快速伸出食指戳了下罐子后放进嘴里,“不就是盐吗!”。随后看向一旁的大哥道:“哥,三妹呢?”。

“额,喂鸡去了。”陆晨阳脑子被弄得有些迟钝。

“帮我烧火行吗?我做个炒饭。”陆晨曦眼中似有精光射出。

“你……不是,二妹啊!你性子急,要不然小时候也不至于一直学不来做饭,还是”

“哥~你还是不是我哥啦。”陆晨曦嘟着嘴打断了大哥的劝阻。

陆晨阳立刻举手投降:“行,我来烧火,唉……”。

片刻后。

“哥你火烧大些。”。

“你就不怕炒糊吗?还有你放的这啥?这合适吗?”。

“我赶时间呢。我觉得这面粉挺好吃的就放了呀。”。

“哦……嗯?”陆晨阳猛地直起身体。

又过了一会儿,陆晨阳看着一碗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炒饭”陷入了沉思。

“怎么样?哥你尝尝?”陆晨曦一脸期盼地看着大哥说道。就在这时,陆玄风与妻子走了进来,看见陆晨曦端着的大碗眼睛一亮:“哟!我的闺女,你终于会做饭啦?来我尝尝。”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团放入口中,带着略微激动的心一口咬下。

饭粒在两排牙齿的挤压下却发出水晶破裂般的脆响,产生一堆细小的坚硬碎片。有的碎片选择适者生存挤进牙缝里,而有的选择弱肉强食利用自身尖锐处划伤口腔内的嫩肉,更有酸甜咸辣轮流刺激着味蕾神经。密集的碎裂声汇聚成一道闷雷,在封闭的口腔中反复回响,听觉味觉痛觉将陆玄风的脑海炸成一片混沌,直至两个呼吸后才清醒过来,随后他连忙阻止了正在拿筷子的陆晨阳。

而陆秀梅在看见那碗“炒饭”的时候便发现问题了。

“好吃吗?”陆晨曦依旧是一脸期待,端着大碗闪着大眼睛就像一个给家长展示自己第一幅作品然后期待夸奖的儿童。

陆玄风又用眼神阻止了正欲开口的妻子,左手暗中结会神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催动魂力汇集到每一颗牙齿和口腔内,强化牙齿硬度的同时增加口腔内的皮肉的韧性,这才放心地继续咀嚼。“咯嘣,咯嘣”的声音让一旁的陆晨阳想起了以前猎妖时偶然看见的猛兽啃食猎物骨头的场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对父亲也更为崇拜了。

“闺女啊,味道不错。但是魂师的口味还是你娘更了解一些,还是让她来做吧。”陆玄风一边咀嚼一边笑着露出带着血丝的牙齿。而林秀梅闻言白了他一眼,道:“我来弄,你一边去。”说罢将陆晨曦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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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玄风这时终于忍不住捂着脸颊感叹道:“嘶——我的牙啊……”。“让你逞能!”林秀梅见状撇嘴嘲讽。

被赶出来的陆晨曦有些沮丧,正巧撞见了提着一个桶回来的陆晨燕,连忙说道:“妹妹帮我打扮一下,我连胭脂都分不清,我得靠你了。”说着又摇着妹妹的手不停地晃,随后接过小桶放回屋里,推着陆晨燕去闺房了。

“姐,那个郎君想必十分俊俏吧?”陆晨燕帮姐姐抹着妆,笑着问道。

“唉你可别打趣我了,不过他真的好酷啊……”陆晨曦转眼间便进入了痴迷状态。陆晨燕见此笑了笑没有打断。

又过了一刻钟,身着灰色褶裙,脚穿黑色绣花鞋,一番郑重打扮的陆晨曦和妹妹走了出来,从一个“粗糙”的野蛮丫头变成了亭亭玉立的清秀少女。正巧碰见了端着两碗饭食的陆晨阳走出灶房,在大哥从眯眼陌生到瞪眼震惊的表情转换中夺过两个大碗,调皮地嬉笑一声后小跑离开了。

陆晨阳保持着震惊表情僵硬的缓缓转头看向三妹陆晨燕,而后者将两手握在身后,身体摇来摇去,微微抬头向大哥俏皮地笑了两声后便进了灶房,留下陆晨阳努力地收着飞到云霄外的心神【这送个饭还穿新衣服?】。

端着饭碗走在广场上,胆大的性格让陆晨曦无视了四周乡邻们震惊的目光,她朝着罗城的方向坚定前行,途中碰到许封,许封一脸鼓励:“我去喂马”。随后陆晨曦继续前行,直至走到在画着什么的罗城身后。

罗城早已察觉她的到来,没有回头便轻声说道:“放着吧。”。

而陆晨曦突然紧张了起来,努力地平复了下心情,尽量温柔地说道:“那个,罗队长……”。“队长”两个字一出口,陆晨曦便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巴掌【我让你“队长”,我让你“队长”】,但依旧扭捏着说道:“这饭要不趁热吃了罢?入秋了饭菜凉得快。”。

罗城扭头看向陆晨曦,让陆晨曦不由自主地浑身紧绷。

看着眼前的高马尾少女一脸紧张中带着期待地看着自己,罗城不由点了点头:“好。”然后接过两碗饭,将其中一碗放在一旁,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接过去了,他接过去了!他在吃了,在吃了!】陆晨心中的激动几乎要突破心门向整个世界宣告它的存在。这时陆晨曦忍着没走,大胆地指着罗城身旁的空位置小心翼翼地说道:“嗯……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罗城吃饭的动作顿了顿,“可以。”。

陆晨曦激动地浑身颤抖了几下,努力维持矜持并模仿着妹妹用优雅的姿势坐下,只是这番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十分怪异。

但接下来罗城没有继续说话,默默扒饭。陆晨曦见状胆子更大了,大胆地看着罗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叫陆晨曦,大陆的陆,早晨的晨,阳光的曦。你知道吗,我爹说我娘生我和我妹妹的时候,哦我跟我妹妹是双胞胎。那时候是早晨,有燕子落在房檐筑巢,然后我们俩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也太随意了。”。

“挺好。”罗城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把陆晨曦吓了一跳,随即兴奋起来【他在听耶!太好了。】,“那……你叫什么?”陆晨曦问道。

“罗城。”罗城回答,顿了下补充道:“四夕罗,城池的城。”。然后又自顾埋头扒饭。

陆晨曦已经感觉出来了罗城并非不会说话,她想起了以前的李叔。在自己八岁那年,加入猎妖队刚满一年的李叔,他妻子因为难产去世了,孩子也没能保住。从此以后李叔性格大变,十分沉默。也在那一年,学堂下来的人到村里测试孩子的魂力天赋,而自己也是在那一次测试中被选中的。在自己立志成为魂师的时候,父亲曾告诉自己:“闺女,得与失之间只有平衡,只会对立。强大的魂师是有代价的。”。

看着沉默的罗城,陆晨曦感觉到了一种在以前的李叔身上感觉到的情绪:孤独。【这就是代价吗?】陆晨曦想到,但她不喜欢罗城这个样子,她想改变他,于是她继续说道:“对了罗城,我明年要去学府了,腾阳学府,你读过学府吗?”。

“没有。”这次罗城暂停了扒饭,转头看着陆晨曦说道:“你不怕我吗?”。

“我胆子超大的!”说起这个陆晨曦来了精神,挺起胸膛,“我来商队之前还跟我表哥一起把隔壁周家的登徒子揍了一顿。”说着用力挥了下拳头,“诶你知道吗?我表哥那人特别喜欢做生意,我小时候经常被他忽悠买了东西。他最近开始写什么《商经》,莫名其妙的我也看不懂。随便哪个人他都能想办法卖些东西给他,我们学堂老师见着他都绕着走。哦说起学堂,我有好多有趣的同学。”陆晨曦已经进入状态,喋喋不休,“有个“百漏书生”,他看书啊,竹篮打水过目即忘。还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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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这是她自己取的绰号,但是她老是自己迷自己……”说到有趣处陆晨曦更是笑得不停地拍打着罗城的肩膀,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本性暴露。

罗城盯着手中的大碗,掌控魂技启动,魂力覆盖端着碗的左手稳住了陆晨曦带来的晃动。听着耳边的喋喋不休,罗城脑海中出现了一条河,他走到河边向下望去,水中没有倒映出罗城的身影,而是一个扎着高马尾有着水灵大眼睛的女孩,他蹲下身伸手去捞,却捞了个空。

“罗城?罗城?饭都凉了。”不知何时陆晨曦已经停下了唠嗑,指着罗城手中的饭碗道,“我去给你换一碗,那许公子的也是。”。

“不必了。”回过神的罗城摇头拒绝,“挺好。”。说罢两口便吃完了饭,那速度让陆晨曦感觉像是端着碗倒进嘴巴里面。

吃完饭罗城将碗还给陆晨曦,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块平平无奇的玉佩,捏在手中,闭上眼睛。陆晨曦没有离开,好奇地看着罗城的动作,只见罗城手中的玉佩不断发出时明时暗的白色亮光,隐隐有轻如蚊音的“咔咔”声传出。

随后亮光停止闪动,而后陆晨曦只觉得有一股莫名吸引力将自己的心神乃至灵魂都引向那块玉佩,不由心中大骇,但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了。而罗城也睁开了眼睛。

“这个拿着”罗城将玉佩递给陆晨曦,原本平平无奇的模样已经变得灵光闪动,“它会自发保护你免受四级生物的三次攻击。”。陆晨曦一脸呆滞地接下,随后狂喜,又有些娇羞【定情信物?订婚信物?】,将玉佩的保护功能忘了个干净。

罗城随后站了起来,端着许封的那碗饭,正好这时不远处许封正在向这里走过来。而陆晨曦一脸羞涩地问道:“那个,我,嗯……”。

“你来商队不是为了生意吧?海东你暂时还是别去了。”罗城没等她说完便说道,“我去海东是有任务在身,你好好读书。”。

“哦,好。”陆晨曦有些失落但下意识地听从了罗城的话,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我以后,嗯……我能去找你吗?”。说完陆晨曦又紧张了起来。

罗城听完转头看向她,突然笑了下说道:“等你从业后再来找我,我居无定所,但是你会找到我的。”。这时许封已经走了过来,向陆晨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递给陆晨曦一张十元纸币并说道:“这碗挺好使,我买了。”随后和罗城一起离开。

回屋路上的陆晨曦脸上努力憋着笑意,总算没让自己在广场上出丑,周围时不时传来村里“情报女团”的八卦声:

“陆家二丫头啥时候谈了亲了?”

……

“陆家二丫头啥时候成了亲?”

……

“陆家二丫头成亲了怎么没摆酒席?”

……

“诶你听说了吗?陆玄风傍上军爷了,还是个大官儿!”

……

“嘿嘿队长,你猜我听到了啥?”吃完饭出来的陆玄风正在听李翔唠嗑,“他们说曦儿成亲了,队长你不想摆喜酒就瞒着大家,连小两口见面都偷偷摸摸的。还说燕儿傍上了军爷,过几天晨阳就要去海东就任高官了。嚯嚯哈哈哈……”李翔终于忍不住了,拍着腿笑弯了腰,而陆玄风听完五官顿时扭曲:“啊?”。

就在这时陆晨曦脸上挂着兴奋的笑意走了回来。陆玄风连忙拉过女儿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陆晨曦十指交叉,双臂向下伸展,露出从未有过的小女儿娇态,扭捏地说道:“爹,我……”说到这里满脸堆笑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此时陆玄风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顿时激动道:“那大队长的事儿成了?”。

陆晨曦这时摸出那块玉佩在爹面前晃了晃,悄声说道:“他送我的。”随后激动地跳了几下,然后跑回闺房盯着玉佩傻笑不再出来。

陆玄风终于回过神来,感觉有些不真实。一旁的李翔则是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撼:“队长,那位可不得了啊!”。

“先别说出去,咱几个知道就好。”陆玄风不打算声张,向李翔交代道。

“没问题,就是烟瘾有些犯了,这嘴有些合不拢,总想找点事情。”。

“兄弟几个这几天也辛苦了,我存了一些斗烟,待会儿给大家过过瘾。”。

“哈哈还是队长照顾我们!”李翔激动地搂着陆玄风的肩膀,斗烟一般是军队配备,有强烈的刺激,一般用于久战疲劳时提神,平时可没地方买。

陆玄风用手指了指李翔,无奈地摇头,但挂在脸上的喜色再也藏不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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