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何带着辰尘一路逛着街上的稀奇玩意儿，功法秘籍、灵丹妙药、奇珍异兽的什么应有尽有，但大多没被瞧上眼。箫何莫名有点小失落，辰尘倒是对那些没见过的物件很好奇。
走走停停，箫何猛然眼睛一亮，拍了拍辰尘的肩，压不住兴奋的说道：“辰兄，你快看那边地上的小摊，如此不堪入眼，必是在等有缘人呐！根据我的经验，我们去定能捞到宝！”
辰尘望过去，坐在摊前的是个蓬头垢面的糟老头。所谓“小摊”，就只是地上铺的一块沾满污泥的土布，上面放着一堆生灰物件。他尴尬地说道：“你确定真的靠谱？”
箫何胸有成竹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可别看那摊主像个老神棍，指不定是哪位世外高人在送机缘呢！”
“那个……箫兄，你还是自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那行，到时候我赚到宝贝可别说不带你啊。”箫何笑着走了过去。
箫何蹲在地摊前反反复复看了好些遍，那老头端坐在地上，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于是箫何下定决心，拿起一个小方盒。他仔细观察了盒中装的一枚丹药，不光是色泽与纹路，气味也嗅了几道——色靛蓝，流水纹，微腥味。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丹经》里记载的六星丹药——避水丹，属于六星丹药中较冷门的一种，可再怎么说也是一枚六星丹药。
箫何晃了晃手中小盒，“说个价。”
只见那老头把虬髯半捋，眉毛上挑，昂头说道：“见你我有缘，只收两枚金阳。”
箫何想了一下，放下方盒道：“算了，看这丹药品质也算不得上乘，何况对我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说完起身便走。
待箫何走出三步，老头急不可耐道：“等等等等，就当我老头子倒霉，一枚金阳给你了。”
“成交。”箫何立马转身拿起盒子，并随手将一枚金阳币放在布上。
两人心里同时暗笑……
“辰兄，来帮我掌掌眼，我只花了一枚金阳就赚到了这枚丹药，你看这是不是六星避水丹？”箫何说得不亦乐乎。
辰尘接过方盒打开一看，轻摇头道：“是，但又不是。”
箫何笑容逐渐收敛，转而不解道：“什么意思？”
“好比你点一份肉，色香俱全，当咬下去却发现是用面粉做的，”说着辰尘将盒子还到箫何手上，“避水丹遇水不化，试试便知道了。”
箫何听完快步走上旁边的石桥，辰尘跟在他身后。箫何以竹扇引来一团汇聚而成的河水，丹药飞出盒子，被包裹在水中，一次洗涤之后，透明的河水渐渐生蓝，原本靛蓝色的丹药褪为乳白，那一点点腥味也被一股蔗糖味所覆盖。箫何紧紧攥住手里的竹扇，憋了半天，连药带盒丢入河中，骂道：“敢情拿糖丸来糊弄我，最好不要让我再遇上那糟老头！”
随着河水激起一声彻响，周围的人目光都投向桥上。
“走。”箫何拉起辰尘离开。
辰尘有点儿想笑：“去哪里？”
“——吃肉！”
辰尘望了一圈，指向后方的小巷，问道：“那里不就有一家吗？”
“去老城里，”箫何头也不回，摔袖走快，“怕吃到假肉！”
辰尘尽力不笑出来，道：“箫兄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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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中，一蓬头垢面的老头站在酒馆门口，特别将衣领提了提，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找了一处显眼的位置坐下，他高声喊道：“小二，一坛上好的霸王醉，两斤牛肉。”
走过来一个满脸不悦的小二，一口啐在地上，不耐烦道：“杨老头儿，前几日的酒钱可还欠着呢！咋地，又想来赊账？”
旁边几个满脸横肉的俣俣汉子一齐盯向老头。
老头“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从袖里拿出几枚刚换的银月币，颇为得意地望着小二笑。
小二脸上豁然开朗，热情地说道：“哎呀，杨大哥这是发财了啊！等着，小弟我再给你添碟茴香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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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何带着辰尘向北穿过了两条街，人烟渐稀，最后经过一片杂树林，行至朱江江畔。秋风萧瑟，江流静淌，隔着三里宽的江水，就深深感受到了那朱雀之下天下第一的繁华气派。
箫何说道：“对面便是老城了，〔瑶轸〕首善之地，之前在云舟上看到的朱雀像是朱雀阁的标志，就在老城中央。”
辰尘问道：“这四周都没有渡船，我们该怎么过河？”
箫何假装正经道：“自然是游过去啊。”
辰尘笑道：“可我记得你不是把避水丹都扔了吗？”
箫何挑眉，心想不带这样揭伤疤的。恰巧天上御剑飞过三个白发老头，于是他说道：“当然，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飞过去。”
“我记得要御剑飞行至少也要观海境吧，”箫何看向辰尘，打趣道：“可别告诉我你都已经观海境了。”
辰尘笑着摇头，自己真要“飞”过去的话，估计得花些功夫。
箫何笑道：“骗你的，走了，那边有传送阵。”
所谓传送阵，是立在江岸上的一座红亭。箫何越走越奇怪，今天居然连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十年前来这里的时候可还要大排长龙呢。
箫何大声喊话道：“老前辈，你这传送阵是坏了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见半天没响应，他继续扯开嗓门道：“老前辈——老前辈——”
辰尘属实是被一旁的箫何奇怪到了。
“叫什么叫，耳朵没聋。”一位皓首苍颜的老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身后。
辰尘打起警惕。箫何倒是毫无顾忌地转过身去，问道：“能不能过去？”
老人面无表情：“老规矩。”
箫何与辰尘坐进了那座木雕红漆的江亭，亭里有张圆石桌，刻着些特别的纹路，上面还摆有两颗小木色。
箫何豪气说道：“辰兄，看我给你小露一手。”然后他重重一掌拍在石桌上，听见一声沉重的声响，两颗木色被震起三寸高，落下后在桌上骨碌不停。
辰尘不忍直视，敲了敲石桌说道：“玄武石，手不痛吗？”
箫何后知后觉，默默将酥麻肿红的左手藏至桌下，忍住一阵阵刺痛和颤抖，强颜欢笑道：“没事，没事……”
老人坐在亭顶，笑中带几分嘲弄道：“小子好手气。”
箫何发现桌上两颗木色皆是六点朝上，不相信地说道：“你怕是使诈吧！”
“你自个儿‘扔’的，关我屁事，”老人伸出手，“别废话了，十二枚银月。”
箫何不情愿地用右手丢给老人一个锦袋，老人一手抓住，揣入怀里。
“等下，今天这里怎么会没有人？”箫何又问道。
老人回答道：“今年的‘万朝会’由方家主办，报名处在大西门。”
箫何气到不行：“你不早说！”
老人默念口诀运转法阵，江亭的四根红柱开始缓缓转动。这时老人回了一句：“到手的银月难道还会让它跑掉？”
箫何刚想开口骂人，红柱已转动飞快，似密密麻麻的飞梭流动，过了两息，周遭一静，还是在红亭里，不过已身处一片枫林。
箫何左手握拳，“轻轻”捶向石桌，悻然道：“老奸巨猾！”
“不过还是应该谢过老前辈的。”辰尘说道。
箫何气极反笑：“谢他？坑了我那么多枚银月！”
辰尘解释道：“先前有股冲你而来的杀意，是老前辈替你挡了下来。”
“那我怎么感觉不到？”
“对方至少都是八星皓月境高手，你能感觉到才怪。”
箫何表情僵硬地笑着。
辰尘手腕微转，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木质小盒，推给箫何，“我身上也没有钱，只能给你这个了。”
箫何忙推回去道：“区区几枚银月而已，算不得什么事。再说了，你既然叫我一声箫兄，我就更不能收了。”
辰尘说道：“刚刚都是你付的钱，怎么我就不能送你东西了？我记得有句话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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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兄弟，明算账’，你若不收下，我如何过意得去。”
箫何一顿，猛然开口道：“好！冲你这句话，我箫何认定你当兄弟了！”说完一拳伸在空中，满是豪情侠义。
层林尽染，霜叶红于二月花，亭顶悄然滑下一片红里泛黄的枫叶，如同“火炼真金”之态。辰尘释然一笑，伸拳碰向箫何的手。时机正好，两人拳背夹住了那片枫叶，辰尘忽然松拳，抓住枫叶，捏着叶柄一转，收入衣袖，“当做纪念了。”
谁知箫何打开木盒后，目瞪口呆，说什么也要还给辰尘。“不……不是，辰尘，碧……碧霄神游丹——八星丹药！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何其珍贵，你真当这东西是糖丸啊，说送就送！”箫何说得语无伦次。
辰尘早已拍着衣襟走开，背对箫何说道：“这东西我一抓一大把的，不是要去吃肉吗？你请客。”
箫何一笑，快步跟上。地上枫叶“吱呀”脆响，两人踏着秋风泥泞，留下几串浅显足印。
辰尘暗自叹息一声，心想怎么送个东西出去都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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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亭顶上，白发老人放肆大笑道：“姓莫的，没想到你的杀意竟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看破，终究还是太嫩了啊！”
枝上，闭眼栖息的黑鸦头部一下一下地左右扭动。“这种人死了才最可惜。”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黑鸦身上传出。
白发老人平静地说道：“有我在，你过不去。”
“哈哈哈，这么好的苗子我怎么舍得杀，自然要收他做我的传承弟子。”黑鸦振翅飞走，树影一阵晃动。
飞走三十余里，黑鸦化作一道鸦青身影，忽而他识海中传来一道略现不满的声音：“听你说想收我家小辰做徒弟，问过我意见了吗？”
没等鸦青华服男人说话，一掌乾坤，天地不语，男人在茫然之中直接被轰出了〔瑶轸〕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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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百余步，辰尘和箫何走出枫林，眼前出现一堵三丈高的红墙。古墙斑驳，不知历经多少岁月，挂在顶上的崭新“大南门”牌匾与之形成鲜明比照。入口处没有大门，两边古墙上题有龙飞凤舞的行书，且墨迹并未随着城墙老去。
“坐月观宝书，拂霜弄瑶轸。”辰尘看着念了出来。
“据说这是朱雀王朝时期，一位云游高人经过所留下的，到现在墨泽仍是未减半分。”箫何说完不禁感叹道：“当真是神来之笔，这少说也有一千年了吧。”
辰尘前前后后把那字迹看了八遍，总觉着在哪儿看过，但又记不起来，索性放弃了。
进城后一条五丈宽的大道笔直延伸，再往前已看不见路，只能看到那座朱雀阁。车辚辚，马萧萧，人声嘈杂，好不热闹。
箫何介绍道：“这是朱雀大街，贯通老城东西南北，中间交汇处是朱雀广场，就是那尊朱雀像下面，‘万朝会’举办的地方。”
辰尘边走边听，突然问道：“箫何，你有没有上去过朱雀阁顶层？那里看风景应该不错吧？”
箫何停下脚步，“我说辰大爷，别说是我，连我爹娘也不曾上去过啊。”
辰尘听后一笑：“哦？刚才还和我称兄道弟，怎么一下又成你大爷了。”
“我去你大爷的，”箫何笑骂道，“要不是看在你送我八星丹药的份儿，我早就跟你动手了。”
辰尘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箫何突然认真地说道：“真想和你切磋一场。”
辰尘摆了摆手，“不会武功。”
箫何眼神微紧，脱口而出道：“不信。”
“随你信不信，反正不打架。”
突来一阵马啼嘶鸣，正前方一匹赤霄白马踏飞火之势冲来。马上男子倾身紧拽缰绳，谁料那骏马反而奔驰得越加“热火朝天”。男子无奈，只得大喊着：“麻烦让一让！”
白马朝城外冲去，眼看要撞上箫何与辰尘，男子蓄力拉绳。
箫何见状闪到了一旁，可见辰尘站在原地还一动不动，着急喊到：“辰兄，快躲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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