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师傅在胡同好不容易找个地方停下车道:“海棠，你家确实够远的，这上班太不方便了。你怎么不给厂里要间宿舍啊。你是知识分子，广播员，你这条件完全够了啊。”

于海棠叹息一声说:“杨厂长和周主任倒是早就说过给我宿舍的事，但我拒绝了。我知道他们的良苦用心，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我才不想占这个便宜呢。”

金师傅嘿嘿笑了笑说:“此一时彼一时了，现在可是李厂长主政。已经不是杨厂长时代了。再说，你现在和林总工谈对象，林总工可是厂领导了，你们俩可以在家属区申请两间大房子。”

海棠笑着问林海:“海子，你觉得金师傅的提议可行吗？”

“可行。要宿舍也不是为了占厂里的便宜，而是为了更好地工作。真不知道你上班这么远啊，海棠，上班确实不方便，等着我给许大茂说说吧。”

林海心想找找许大茂，给于海棠在厂宿舍申请一间房子，应该没有问题。至于金师傅说的申请两间大房子，林海认为还没有必要。

他在四合院已经有三间房了，一大爷眼红都盯上了，还向街道反映，只不过王主任照顾林海，没有让一大爷翻出风浪而已。要是林海再给厂里要房子，就是违反规定了，一旦被像一大爷这样的人盯上举报，那事情就麻烦了。林海想，像许大茂这样的一个厂办主任，都知道不要违规，他林海怎么可能这么占公家的便宜呢？琇書蛧

林海和于海棠下了车，拿上礼品，林海告诉金师傅不要等他了，到时他自己回去。但是金师傅说什么也不同意。

“林总工，许主任可说了，他今天就给我安排这一件事，就是服务好您，你去哪，我都拉你去哪。你进去就行，我在车里等。中午吃饭的事您也不用管，许主任答应给我补贴了。”

林海看金师傅坚持，也不好拒绝，就答应让他在车里等。他和于海棠提着礼物，跨过高高的黑漆门槛，来到

四合院里。

院子里热闹非凡，两三个八九岁的大孩子，正带着七八个五六岁小孩子围在一圈，在玩丢沙包的游戏。他们一看到于海棠带了个帅气的男子，就都跑过来，叽叽喳喳围着林海叫叔叔。

有个歪戴着棉帽的七八岁男孩子最是调皮，他粗声粗气地说:“海棠小姨，他是你对象吧？长得真帅。”

于海棠的脸一下就红了。她假装踢他，说:“土豆，就你调皮，去去去，别闹腾，快去玩去。”

土豆却坏笑着不走，厚着脸皮拉着林海道:“叔叔，叔叔，你能给我两毛钱买鞭炮吗？你要是给我，我就叫你小姨夫。”

海棠的脸更红了，她追着要打土豆，但是林海已经放下酒，从衣兜里掏出了五毛钱，递给土豆:“你叫土豆啊，你去多买点鞭炮，分给小朋友吧。”

“啊？五毛？太好了，太好了。大家快跟着我叫姨夫，我买了鞭炮分给大家。”

十几个小朋友一听都欢蹦乱跳起来，大声叫“姨夫”“姨夫”“姨夫”。

于海棠嗔怒道:“土豆，叔叔给你钱了，你还不快去买鞭炮？再带小朋友闹腾，我可让叔叔把钱给你要回来了啊！”

土豆显然是孩子王，听到于海棠的威胁马上制止大家:“别喊了，别喊了，小姨生气啦，走，我们去买鞭炮去喽。”

他一声招呼，呼啦一下小朋友们都跟着他跑远了。

海棠不好意思地说:“海子，你别介意啊，我们四合院的调皮孩子太多了。尤其是这个土豆，爸爸妈妈犯错误都下乡了，他跟着奶奶住，奶奶哪能管得了他？可皮了。不过这孩子我很喜欢。”

林海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他心里知道这一代孩子虽然现在受苦，但是未来改开后，却是建设国家的栋梁。这些孩子虽然还有十年的苦日子要过，但未来都会享受到国家迅猛发展的红利。

这个四合院与林海住的那个不同，只有两进，于海棠和父母住在后院，房子只有两

间，海棠单独住一间。

于海棠带着林海推门进来，房子里有一股劣质煤的气味，但房间还是很温暖的，采光也还可以，中间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茶壶茶杯，一个金属茶叶罐，还有两个竹编的暖水瓶。

“爸，妈，我回来了。”于海棠喊了一声。

“海棠？怎么回来了？不上班了吗？”两个年近六十的老人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看到林海都是一愣。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又盯着林海上下打量。

林海看到于老爷子很瘦，还是个光头，披着件军绿色棉衣，但是眼睛里却很冷漠。而于老太则穿着黑色棉袄，面色慈祥。

“爸，妈，这是我同事林海，我给你们说过的，我们厂的医生。”于海棠拉了林海一把，羞涩地向爸妈介绍。

林海笑笑鞠躬道:“叔叔好，阿姨好，海棠今天生病了，我送她回家休息两天。”

于老太一听说海棠生病了，过来抓住海棠的手。“海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妈，我没事，就是阑尾炎，我吃药了，现在好多了。”于海棠怕妈担心，忙解释。

海棠和母亲说着话，就把手里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林海也放下抱着的东西。

于海棠见父亲黑着脸，就陪笑道:“爸，这是林海给您带的酒，还有其他东西。”

林海见于老头的脸上出现怒容，他没想到这老头如此不欢迎他，心里也是很不岔。虽然海棠已经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他还是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老头子，你说句话啊，客人都来了。”于老太显然不敢惹这个老头，她小心翼翼地说。

熟料，于老头突然爆发了。

“出去！拿走你的东西。我们家不欢迎你。我闺女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能让猪啃了。”

于老头的话把林海和于海棠都震惊了。于老太也感觉很尴尬，但她看老头子发飙，却躲到了一边去了。

没等到林海反应过来，于老头又抱起了桌上的酒和点心，用力向门外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