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初醒,后怕的王龙抹了把虚汗,揉着发沉的脑门,到灶房舀了瓢冷水喝了。
大步流星跑到王麻子家,大手一挥,拍开王麻子家的虚掩院门。
梦里可能的情景,浮现在眼前,王龙心神不定,神情紧张。
颤抖着双手,扶着床沿摇晃着,熟睡中的王麻子,干涩的嗓子道。
“麻子,醒醒!”
半梦半醒的王麻子。
刚才梦里,正在吃烤得喷香的鸡翅。
猛得被吵醒,心里头极是不爽。
惊吓的,搜的爬起来。
“啥的了,啥的了。”
见着是王龙喊自己,这才放下心。
于是,懒洋洋靠在床头,漂了眼王龙。
来不及解释这么多,王龙简洁的说接来的行动。
“来起床咯!别耽搁,快些收拾东西,咱也今晚就走。”
王麻子的嗤笑出声。
“哼!说啥呢!吃多了没事干,瞎忙活啥!”
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当初在镖局,王龙这小子,偶尔帮衬自己吗!
如今都回村了,还充啥大爷,先前,才吃他的喝他的,真是不知所谓。
哪怕心里头再不悦。
心大的王麻子大踏步,打着赤脚跑下床,一屁股座在堂屋的方桌旁,打了杯冷水,悠悠的往嘴里送,不忘招呼王龙。
“龙哥,座下来喝些水,平平心气。”
也不知这话,是安慰自己,还是说服王龙。
都火烧眉毛了,还喝茶闲聊,这王麻子真是不靠谱。
“麻子,你表弟到哪儿去了?难道你就不着急?”
大老爷们能咋地,龙哥是闲的蛋痛吧!
如果他一个人不见了,那么一村子人呢!
疑惑的种子,在王麻子心中蔓延。
瞬间泄气的王麻子,用无辜的眼神向王龙求助。
偏偏,泛着油光黝黑,且凹凸有致的长脸颊,浮现出这模样,着实让人不忍直视。
嫌弃的摇摇头,王龙正色的说道。
“这是二十两银子。”王龙将一包银子,从怀里大咧咧的往桌上推。
“麻子你也将家中银两都带上,一会子去镇上,采买粮食,油布,种子,随便看看需要什么家伙事,顺便添置些。”
正在喝水的王麻子,搁下茶碗,坑坑洼洼的瘦脸,险些被气歪。
不等王麻子反驳,王龙颔首,“你想想看,喻家村的人为什么走?”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令王麻子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初春的季节,脑壳子硬生生,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风卷残云似的跑到里间,掀开卧房床榻上的薄被,呼啦啦的扳开,两块斑驳的床板,从里面拿出一个,落了灰尘的方方正正大木盒做。
从腰间摸出把小钥匙,拧开铜锁,木盒打开,入眼的是用油布裹着的布包,扯开油布,拉开布包躺着二三十个,十两的银元宝,银元宝下面,还有个灰璞璞的布包。
湿润着眼睛,颤抖粗糙的双手,轻轻打开灰布,抚摸着红彤彤的新衣裳。
话说布包里面,装着两套新人的喜服,几套小娃娃穿的小衣裳鞋袜,还有六块棉布尺头,这是几年前,王麻子的老娘在世时,为他准备娶媳妇定亲使的。
哪里知晓,她的儿子二十四岁了,还没取上媳妇。
十六岁进入镖局,混迹了七年多,月银子没赚多少,倒是倒腾南来北往的货物,来来去去赚了几百两。
他是个低调的,不想告诉旁人他有银子,每次回村自顾穿得破烂。
原本说亲的对象,就嫌弃他长得不出挑,没爹没娘又没钱,做的又是栓裤腰带的活,走镖的活计说不定哪天就丢小命,让人小媳妇冒着守寡的风险也不地道。
这几年年岁越发大了,村里村外更加没几个姑娘,愿意嫁他,因此王麻子便被耽搁下来。
有银子的男人,哪怕年纪大,一样受欢迎,可能王麻子他也是有春天的。
再说王龙,他是镖局小组主长,月银比王麻子高,他为人又活泛,赚得银子自然比王麻子多,只是家里有老子娘,又有弟弟妹妹,因此手头怕也没几个银子。
他们算是难兄难弟,说话四年前,王龙本是说定了一房亲事,奈何王龙他老子娘,不愿出二十两银子的聘礼。
王龙这么些年,难道没赚回好几十个二十来两,他以为过年回家,便可娶他看上的娇妻过门,谁知?
自那次后,王龙拿回的银子就缩水了,捎回来的消息,不是受伤就是命悬一线,再就是降月银,至于他真是穷了还是咋的了,没人知道,这也是如今王龙想吃好的,还要来蹭王麻子的。
他们兵分两路,王麻子去镇上采买,王龙去村里与村长商量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