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鱼学着白浅浅的样子去看这些水蛇。

除了看起来比一般的蛇粗壮一点，李观鱼不觉得这些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白浅浅喜欢。

还有一点就是，这些蛇都太活泼了，尤其是两人靠近以后，就在亲热地撞击着水箱的厚玻璃。

“是被驯兽师训练过吗，这么活泼的话，确实比一般的状态更讨人喜欢……”

看了一会儿，李观鱼就不再看这些水蛇，因为它们的眼睛太灵动了，让他觉得这些家伙一直在打量他。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也很奇怪。

他想赶快离开这个场馆。

在水族馆都逛了快一个下午了，也差不多是离开的时间了。

“那个，李观鱼。”而在李观鱼兀自沉思的时候，旁边默默观察他的白浅浅忽地开口：“你不喜欢这些小家伙吗？”

“还……还好……”李观鱼其实是不喜欢的，但当然不会那么说，与是就模糊回答。

“果然还是不喜欢的吧……”白浅浅一副把他看透了的表情。

“这个……”李观鱼尴尬一下，“有点吧。”

“其实。”白浅浅仰头作出观赏的模样，“如果是在地面上爬行的蛇，确实不怎么讨喜，但当它们进入了水中，在澄澈的水箱里自由地遨游，它们仿佛就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是么……”李观鱼按照白浅浅的思路去想，“这样想的话，好像确实有点。”

“是吧？”白浅浅侧头向李观鱼问：“你觉得它们像什么？”

像什么？

李观鱼重新看向这些在水箱里自由遨游的水蛇，自然而然地脱口道：“龙。”

如果仅看游动的身姿的话，这确实是和“龙”最相似的动物。

“你也这么觉得吗？”白浅浅露出一个找到了同类的笑容，“虽然它们现在还只是最普通的蛇，但当它们成长之后，就会有机会蜕变，或许真能够变成龙，你说是吧？就跟神话里说的一样。”

“是……吧。”原来只是再幻想神话么……李观鱼松了一口气，神话里倒是有蛇化蛟龙的说法，但要是白浅浅当真的了，他就要怀疑她精神状态是不是出了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李观鱼联想到自己历经的各种古怪，行世游戏，傩相，收容物，妖魔，现在要是有人说世界上真的有龙，他或许反而会第一个相信。

“李观鱼。”在他正沉思的时候，白浅浅突然开口问：“你曾经说过，我可以向你提一个要求，无论如何你的都会答应，现在还算数吗？”

李观鱼一愣，这句话他确实说过，是他当时向白浅浅道歉的时候随口一说的。

“算啊，怎么不算。”

这么说出口，他就见白浅浅表情突然扭捏起来，下意识想到了什么，明白过来白浅浅为什么要挑一个没有游客的场馆。

“这样的话，那我就提要求咯？”白浅浅试探问。

“……你提吧。”心里有所准备，只是李观鱼也不知道白浅浅提出要求后该怎么办。

“我的要求是……”白浅浅眼眸亮了亮，正要说出要求。

而在这时，李观鱼的手机震动起来。

李锦鲤打电话来了，第一句话就让李观鱼愣在原地。

“哥，来中心医院，爸正在手术室抢救。”

“怎么了？”见李观鱼脸色忽变，白浅浅好奇问。

“那个……”此时李观鱼已经把白浅浅的问题抛之脑后，向她不好意思道：“锦鲤打电话说我爸被送进手术室急救了，我可能要赶过去一趟。”

“叔叔出事了？”白浅浅也是表情微变。

“嗯。”李观鱼道，“我现在要敢去中心医院，所以……”李观鱼要去医院确认父亲的状况，也是借机开溜。

今天来到这个水族馆，他就一直感觉怪怪的，白浅浅也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下意识地，他想赶紧溜走。

“没事，我们也玩的差不多了。”白浅浅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征求到白浅浅的同意，李观鱼带着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半小时后赶到了江城市中心医院。

而一下车，李观鱼心中就冒出了一个感应，那是狩魔校尉契约的感应，他表情微变，这医院附近，居然有魔化的人，或者说是有妖魔？！

“你怎么了？”白浅浅从车上跟下来，见李观鱼愣在路边，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李观鱼回过神来，向白浅浅轻轻一笑：“只是不知道我爸情况怎样，有点担心，没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但他心中却不像表情那样镇定，在他的感应里，这医院里，至少存在十头以上魔化值极高的存在……这个中心医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得跟魔巢一样。

一边走着，他想起了韦天蛟，想起了“蔷薇结社”，韦天蛟是他遇到的第一个魔化的人，据周文镜说跟蔷薇结社采血这件事密切相关，韦天蛟曾给他看过的那种血酒，有令人上瘾和魔化的因素存在。

而韦天蛟也说过，他们采血的主要场所就是医院，难道说，他感应到的魔化存在，都是蔷薇结社采血导致的结果？它们造成的危害已经这么大了？

中心医院的病患这么多，难道没出什么乱子吗？

想着想着，他和白浅浅已经来到了手术楼，找到了正在外面等待的李锦鲤。

感应到的魔化存在集中在另外一栋楼，李观鱼想着之后可以给治安署提个醒，就暂时不再考虑这件事，把注意力放在父亲身上。

“哥！”见到李观鱼，李锦鲤一下从座椅上站起，随后看见他身边的白浅浅，微微蹙眉，低声咕哝道：“小妖精怎么也跟着来了。”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李观鱼连忙瞪了她一眼，皱眉问道：“爸现在怎么样，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被哥哥瞪眼，李锦鲤也没当回事，无视了白浅浅，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你走之后不久，我热了菜去叫爸吃饭，才发现他已经不在房间里，本来也没当回事，以为跟往常一样。”

“但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爸受了重伤，正在手术室抢救，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李观鱼微微蹙眉，看来李锦鲤也比他早来不了多久，对情况其实也不了解。

突然手术室门框上的灯光一变，手术室的门从中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问：“谁是病人的亲属？”

李观鱼连忙上前：“我就是，医生，我爸他……”

医生沉默了一下，手术室门口的气氛倏然凝固，从医生的表情上，李观鱼读出了不妙的感觉。

李锦鲤和白浅浅都抿紧了嘴唇，其实从医生的反应上，她们已经知道了答案。

“对不起。”沉默了几个呼吸后，医生微微躬身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病人伤的太重……”

李观鱼眸孔缩小，嘴唇颤了颤，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了。”医生想起什么，手套捏着一张染血的布条递过来，“这是病人临终前写下的……遗言。”

遗言？……

李观鱼接过布条，布条应该是从手术床上截取下来的，血字有些扭曲，但还能勉强读出。

李锦鲤和白浅浅也来到他身边，读出布条上的字：

“故人在身边……？”

“故人在身边？这是……什么意思？”李锦鲤皱眉问。

李观鱼握紧布条，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在外，李锦鲤的理解出错了，这张布条上写的可不是“故人在身边”。

也许是医生截取的时候把“敌”字左上角的那一撇漏下了，但李观鱼通过残留的哪一点痕迹把文字补全，发现布条的遗言明明是：

敌人在身边！

敌人在身边……敌人是指什么，身边又是指谁的身边，他的身边吗，可范围有多大，不然还能是李锦鲤吗？

还有……爸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他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遗言……

下意识的，李观鱼就联想到了妖魔。

治安官，突然辞职，性情大变，早出晚归……等开始往这个方向想，李观鱼才发现自己这几年来见到的关于父亲的一切，好像都只是表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