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之我主沉浮

《晚明之我主沉浮》

第79章教书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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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崇信县城,是乡绅为之一空的整齐街道,是李乘舟将高家大院拆得一干二净后借着县衙搭建而起的巨大书社。

崇信县衙,曾经的断案厅内,徐怀盛看着脏兮的朗朗之声,竭力却又无用宣读自己的学识。

自回崇信起,李乘舟除了练兵就没想着让人歇着,来自后代对于学术的纬度认知让李乘舟知道知识带给人的上限,也知道改变思维最容易的是娃娃。

于是乎,一场独断独行的崇信教学运动在县城举行,而集中了崇信所有识字之人的新学堂内,称得上生机勃勃。

“我们读书,是为了挺起自己的脊梁,是为了看清孱弱的本质,是为了跟随李团将让全家丰衣足食,是为了将世间不平踏于脚下………”

《新华书社!》

崭新的四个大字下边,刻在石碑上的言语。

徐怀盛看着触手可及的学堂牌匾还有听着外边朗朗的读书声,恍若梦中。

“为了崭新的中华而读书……”

这是李乘舟说的,徐怀盛不知道一句如此悖逆的言语如何在那年轻人嘴里说出是那么的自然。

但徐怀盛知道,自己在现在这个崇信城已经不是什么东西,没人记得他,哪怕他为流民争取过难得的粥食,却哪里顶的过团将李乘舟那般的慷慨大方?

读书的日子很苦,五百个十岁到十四岁的男孩子每天学习的时辰达到了八个时辰,却没有一人愿意喊苦。

这时代的人们比之以后的孩子更加渴望学识,而经过了极度饥寒交迫的孩子对于这一份待在屋子里的学习机会更加珍惜。

珍惜带给孩子们的回报是丰厚的,已经发育起来的大脑让他们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学会了基础的数字与算数,也学会了简单组列起来数百个词语。

至于道理?

所有的人只准教一个道理,那就是为了人民为了李乘舟而战。

这是种近乎直白的洗脑教学,却让徐怀盛毫无办法。

而在今天,最让徐怀盛更为新奇的是,数十个女子进了学堂……

眼前一亮……

望着洗白干净的小姑娘,孙可望只能说眼前一亮。

孙可望十四岁,是米脂人,去岁陕北大乱,他随父亲背井离乡跟着许多大王,早熟的他比他父亲活的更长。

随后又因为加入了上天猴的流民队伍,又因为团将李乘舟而留在崇信分流治理,却如今又踩着年龄的尾巴入了学堂,成为了劳什子班长。

孙可望学的很认真,却打心眼里觉得他能做更厉害的事情。

就比如说他看着那些老掉牙的学究老师吩咐作业什么的就急得要死,还是团将爷说的好。

这世界是大伙的,归根结底本是年轻人的。

旧世界的东西就该被淘汰,而他孙可望和团将爷才会是这个世道的希望。

“啪!”

徐怀盛看着又在走神的孙可望就是一板子,而偏偏的孙可望是此间学习最快的学生,徐怀盛有时想,若孙可望年轻几岁,若是读书,他必然会倾心教学,因为这属实是个好苗子。

突然间,徐怀盛为自己的行为怔住了。

因为他记得上一次他有这种心思还是因为李乘舟。

“今日回家将岳武穆的满江红抄写白百遍,明日我要检查。”

徐怀盛声音严厉,也就是在这课堂上,他方才可以找回尊严。

孙可望聋拉着脑袋,但面对课堂里学识最好老师,他属实没有勇气反驳,只是低着的脑袋尤自不服的道:“团将爷不让我们学长篇,说是时不待我,要学就学有用的先。”

徐怀盛捂着脑袋,气的够呛,他自然知道孙可望说的有用的是什么,不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一切指挥在李乘舟的那一套歪风邪气呢?

但无可奈何的,徐怀盛已经不愿意纠正这群已经入了魔道的学生。

早在李乘舟从南边回来前,徐怀盛便被流民们的惨状吓坏了。

他亲眼所见,饿极了的人们瞪着双眼的人们在过度吃些肉粥后,却在极度反胃后吐出了刚刚啃食带血的人骨头。

他亲眼所见,浑身生蛆的母亲在得知李乘舟给他们吃粥后,拼了命的用棍子将自己儿子屁股戳得稀烂,却只为从已经板结的肠道里抠出那些要命的观音泥。

这些没见过的事物让他这个南方富庶之地的翩翩老公子极度不适应,并开始了长期的噩梦。

而在自己稳定心态想着继续做事,却在见识了胡长中安民的本事后更加难受,崇信啊崇信,连让他力挽狂澜证明自己的机会也不给予。

而到了现在,看着自己在崇信还唯一能做的事,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后教导的最聪慧的学生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待在崇信的动力。

“东家,来信了。”

徐怀盛委屈到了极致,却突然自家老仆徐福记出现在了学堂外边,这很反常,因为李乘舟不许上学的时候有人打扰学生。

徐怀盛见状安抚了一下学生,便走出门开,而徐福记一见到前者便连忙将信件拿了出来。

徐怀盛打开信件,深呼了一口气道:“阿福啊!咱们走罢!回福建……。”

孙可望稍稍有些自责顶撞了徐怀盛,却正准备给老师道歉,却徐怀盛进来便浑身轻松许多了一般,叫孙可望闭上了嘴。

“老师?”

徐怀盛神色变得平淡,他看着自个这个课堂上的五十来个学生道:“君子立于世,在乎的是忠孝礼仪廉耻,老夫最后没什么教导你们的,但希望你们以后做事的时候想想自己做得对不对。”

徐怀盛的言语有些奇怪,孙可望本能的察觉,却并不清楚,这让他浑身难受。

最后,一堂课罢!徐怀盛在欲言又止中摇头晃脑的走出课堂,回到了发妻身边。

而到了第二日清晨,一辆轻便简陋的马车从崇信南门慢慢驶出。

少许随着一只漂亮的手尔撑开窗帘,随之而出的是一句端庄的话语:“夫君,当真不与那些人说一说?”

“不说了,没人在乎的,说又何用?”

“那,您的学生也?”

“啧!”

南风归南,马车里沉默良久,徐怀盛望着不远处的锦屏山,方才咬牙切齿的道:“全是他李乘舟的学生,说好了,我只是一个拿工资的教书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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