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应该把他们移下来，藏起来，”陈卓凡思考片刻说，“把他们藏在一堆没人要的东西下面——狗食、洗碗精之类的东西。这消息一旦走漏，对情况只是有损无益的。”

大卫喃喃地说：“这就像纳粹战犯在战败之后，在监牢里自杀一样。”

“是的，我也这么想。”

他们都沉默下来，突然间那低沉的沙沙声又从铁门外传来了——触须摸索铁门的声音。他们一起向后退，陈卓凡的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了。

“好吧。”大卫说。

“我们尽快弄好。”奥利说。他的手电筒移动着。“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他抬头注视绳索。大卫不禁想着会是什么逼使他们走上绝路。奥利说万一这两人自杀的消息走漏，情况会更糟。陈卓凡完全明白。但对于大卫来说，情况不是已经到谷底了吗?

打开刀子的声音。奥利的刀子本来就是用来切割纸箱和绳子的，十分合用。

他们没有理会迷茫的大卫。

“你上还是我上?”他问。

“一人一个。”陈卓凡咽了口口水。

他们就这么办了。

他们目无表情地回到商场，虽然手还在颤抖，幸而没人发现。

休息了片刻，奥利凑了上来。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那些粉肉色的巨虫，”他说，“它们都飞走了。那些怪鸟也一样。商场里的人说，最后一只大约四点左右撞了玻璃窗。很显然的……野生动物……在夜里比较活跃。”

“可惜诺顿（那个黑人律师）不知道，”他说，“诺姆也不知道。”

陈卓凡又点点头，半晌没有开口。最后他点上一支烟，望着大卫说：“我们得守在这里，大卫。”

“这里有食物，也有足够的饮水。”

“与这不相干，你也明白。万一外头某只巨兽决定不再守候，而要闯进这里来，那我们怎么办?我们难道还想用拖把柄和打火机油把它赶开吗?”

他说的没错。也许雾对他们有种保护作用，将超市隐藏起来。但或许雾并不能将他们隐藏太久。众人困在超市里已大约十八个小时了，陈卓凡开始感到有气无力，就是游泳游太久后会有的那种感觉。他们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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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至上，只要待在这里，守着比利，等着看雾会不会消散，使一切又恢复旧观。

他在其他人脸上也看到同样的想法，这点醒了陈卓凡，现在或许有不少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走出超市。在经历这一夜后，光想着走出去就能把他们吓昏了。

人本身就是贪生怕死了，这是动物的本能，他一直想的是，自己要努力让大部份人留在这里，却没有想过，除了大卫，并没有多少人具有冲出去的勇气，电影里大卫真正拉出去的人还不够10个，他一直不是大多数。大卫要留下来，“不不不，至少，奥利要留下来”陈卓凡想着。

另一边大卫和奥利的讨论还在继续。

“我和比利必须出去，如此而已。大概中午的时候吧。我计划带走所有愿意走的人。”

“在诺顿出事之后还出去?”

“诺顿像是羊入虎口。但那并不表示我们也是送死。”

“你如何预防呢?我只有一把枪。”

“那还算运气哩。不过如果我们想法子通过十字路口，也许我们们就可以到得了大街上的‘狩猎之家’，那里有很多枪。”

“一个‘如果’，再加上一个‘也许’，未免太多了吧。”陈卓凡加入了聊天，大卫可以随他去，奥利不能让他带走。

“大卫，”他盯着大卫的眼睛说“眼前这情形，只怕有更多如果吧。”

“听着，我们暂时别谈这个，好吧?昨晚我没怎么睡，但总算想了几件事情。你要听听吗?”陈卓凡慢吞吞的说到。

“当然”

“跟我来”

他站起身来，伸伸懒腰。带着两人从最靠近面包架的结账出口走出，站在一个观测孔旁。守在那观测孔旁的男人说：“虫都飞走了。”

陈卓凡拍拍他的背。“你去喝杯咖啡吧，朋友，有我守着。”

“好。谢谢。”

他走开了。他们站到观测孔前。“告诉我你看到外面有什么吧。”他说。

前晚被撞翻的那只垃圾桶，撒了一地垃圾、废纸、空罐头和纸杯。垃圾再过去，大卫看得见最接近超市的一台车子，褪进苍茫中。他看得到的就是这些。“那辆灰色小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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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陈卓凡实在想不起来飞度的英文怎么说）。我来的时候正好有人开走了，我才听到附近的”他说着，用手指了指。两人看到的只是雾中的一抹灰色和车尾醒目的蓝牌。“你回想一下，昨天你开车来时，停车场里相当拥挤，对不对?”

“现在你记住这事实，再来想想另一件事，大卫。诺顿是怎么出去的？”

“用晾衣绳绑着”

“晾衣绳根本不够他们穿过停车场，我想他们的计划应该应该就是走到车边。所以受到那不知名怪物攻击时，他们不可能已经穿过了停车场！那你们有听到汽车撞击的声音吗？现在有看到车子的残骸吗”

“没有”

“因为车子不是打没的，我想我们之所以没听到汽车撞击的声音，是因为大部分车子都不在了……消失了。掉进地里，蒸发了。你要出去？大卫，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去，去哪儿，走路去吗？你觉得你的车，还在吗？”

大卫试着想象半个停车场消失了，想象走到外面，看到一滴雨落到柏油路面上画了黄线的停车格。一滴，一阵……或者甚至是一场疾雨，落到白茫茫的雾里……汽车和人像黄油一样化为铁水。

“陈，你有什么建议”

“原地固守”

“不，陈，我坚持离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卫指了指店中央的一条通道。“那个疯老太婆。那个巫婆。”

指的是卡莫迪太太。她不再单独一人了。有两个女人加入了她的阵营。由她们的鲜明衣着看来，陈卓凡猜她们可能是观光客或是来避暑的，也许离开家人“只是到城里买几样东西”，现在却为丈夫和孩子担心不已。

她们需要任何慰藉，甚至卡莫迪太太也好。

卡莫迪的裤装明亮而突出。她在说话，连比带划，一张脸正经而严厉。那两个穿着鲜艳(自然比不上卡莫迪太太的裤装和她挂在胖手上的那只大提袋)的女人则专注地聆听。

“她是我要离开这里的另一个原因，陈。天黑之前，她会招揽到六个人左右。如果那些巨虫和怪鸟今晚再来，天明之前她会召集到一大群人。那时我们就得担心她指定应该牺牲哪个人了。也许我，也许你，或者是奥利。当然，还有可能是比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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